过了半晌,付迦宜终于开口,主动递去一个台阶,“我没想跟您置气,只是觉得这笔家教费花得不值。”
付晟华面不改色,温声道:“你倒说说,哪里不值。”
付迦宜找理由搪塞:“他讲课的方式不伦不类,内容繁琐,我其实听不太懂。”
“这不过是小事,不足挂齿。既然之前那家教不适合你,换人就是。”
付晟华撂下瓷杯,又说:“下半年你大哥忙着备选,届时会在家面见不少重要客人,你留在这里不方便。马赛适合养病,不如就到那边待一阵子,顺便过去探望你祖父,尽一尽孝心。”
依旧是心平气和的命令语气,轻而易举替她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付迦宜突生无力,尾音短促地说了声好。
她不是没有反骨,但不至于为这件事唱反调。
离开巴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没什么不好,起码那边空气浓郁,不会时不时让人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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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并非付晟华逢十的大寿,外加人老了更倾向于由奢入俭,也就没繁花似锦地往大了操办,只请了些平日来往较密的客人到自设的茶苑小聚。
晌午准点开餐,筵席流水过,主厨是前几日特地从北京请来的,从前专做国宴。
付迦宜在二楼雅间坐着,放眼去看一楼堂厅,席间有不少西装革履的法国人,手里捏双筷子,故作斯文地夹菜、品尝,说不出的怪异。
下午,付迎昌和几个堂兄弟随付晟华待客,不需要付迦宜露面,她跟守在厢房外面的付晟华秘书打了声招呼,打算先回去。
明早去马赛,很多贵重的私人物品不方便带,要归纳封箱。
走前,林秘书叫住她,转述付晟华的意思:“新家教已经找好了,七大化学系的在读博士,明天会跟你一起走。这样的话,去那边也好有人时刻照应你,你父亲多少能放心些。”
付迦宜说:“我以为像这种需要经常泡在实验室的高材生会很忙,没时间陪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林秘书微笑说:“有些繁忙可以延期,聪明人会把时间留给更重要的事。”
付迦宜跟着笑了笑,没说什么。
以照应的名义进行监视和教学,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工作大有人愿意放下手头的事,不管不顾地前扑后继。
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变通。
隔天早晨,付迦宜的几个行李箱被搬进车里,等待出发。
叶禧没急着去学校上早课,不舍溢于言表,拉住她的手不放,“定好了吗?在马赛待多久?这次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
付迦宜想了想,“要待多久还不清楚,不过六月份应该会回来一次。”
“回来参加会考吗?”
“嗯……总不能一直是休学的状态。”
“倒也是。”叶禧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的家教别太市侩,之前那个为了在你爸爸那显山露水,整天跟你面前还原fbi办案的情景,我都佩服他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