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又误以为我是你的……啊!等你回西北了我岂不是很惨?容佑棠欲哭无泪地想。
赵泽雍仿佛会读心术:“你不是说想参军保卫疆土吗?年后随本王去西北吧,既能远离老七,又能上阵杀敌,两全其美。”
“……”容佑棠呆如木鸡。
“还是说,你更愿意留在京城,结交周明杰那种人?”赵泽雍慢条斯理喝了口茶。
“我、我干嘛要结交周、周公子?”容佑棠惊诧否认,心想我和他上辈子就认识,用不着结交。
赵泽雍把茶盏往桌上一顿,略用力,沉声道:“那你从头到尾盯着他看做什么?”
罚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其父必有其子!周仁霖的儿子能是什么好的?
——整日里要么贪玩耍滑头、要么上街瞧热闹,若再让本王抓到,罚你二十军棍都算轻的!
容佑棠被庆王训得发懵,大气不敢喘,频频点头之余,心里忍不住嘀咕:军棍?我又不是你的兵,哼哼……
腊月二十这天早上,容家马车头天下乡去收最后一批皮子了,容佑棠只能步行。
“家里得再添一匹马,给你骑。外头正下雪,走路太冷了。”容开济絮叨着,又问:“过几天小年了,殿下怎么说的?”
“哎,他没说,不过我准备自己问问,免得他忘了,总得让我回家过年啊。”容佑棠披上大氅。
容开济把备好的年礼递给儿子,谆谆教导:“棠儿,这些拿去交给庆王府管家,东西不贵重,要紧的是心意,殿下待你不薄,前几天赏了那么些东西,做人要知道感恩。”
“还是爹考虑得周到。”容佑棠不好意思地接过,轻快说:“那我走了啊,外头冷,您别快回去吧。”
容开济目送少年朝气蓬勃的背影消失,欣慰地笑:祖宗保佑,我儿有福啊,得了庆王青眼。
年味越来越浓了。街道两旁摆满红彤彤的对联炮竹香烛,年画上的胖娃娃抱着金元宝笑哈哈,容佑棠也高兴,一路走一路看。
——直到被人拦住。
“容少爷?可真巧啊,你这是往哪儿去?”早已等候多时的周明杰跳下马,穿一身华美锦袍,扯开生疏笑脸,惊喜的表情并不那么真。
“……是你?!”容佑棠不笑了,抱着年礼谨慎戒备。
“容少爷记得我?”周明杰笑着反问,一副“我就知道”的欠揍样子,风度翩翩道:“那日在庆王府相识,因着两位殿下在场,故没能跟你聊上几句,甚抱歉。”
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还有,你抱歉什么?难道你觉得我渴望跟你聊天吗?
怎么跟庆王一个臭想法!
容佑棠连连腹诽,但看着周明杰忍辱负重曲意奉承的模样,他忽然起了别样心思,扬起笑脸说:“周公子何出此言?我自然是明白的。不好意思啊,我还赶着去庆王府,咱们有机会再聊。”
“哦,那你快请,免得误了殿下的差事。”周明杰善解人意地催促,目送容貌昳丽的“庆王小兵”离去,眼底的鄙夷一阵阵上涌:以色侍人,见到清贵公子就发痴,玩物一个!
姓周的竟然真认不出我?
容佑棠惊疑不定,走着走着猛回头,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在装傻——然而,周明杰只是迅速勾唇,迷人微笑,挥手相送。
有、有病吧?!看哪天你知道我是谁以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容佑棠无法直视昔日只肯用下巴看自己的嫡兄变成这样,加快速度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然而,这一切看在周明杰眼里,他却误以为对方是见到自己欢喜了、害羞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周明杰又守株待小兔儿爷数次,从驻足热聊到偶遇逛街,从买书评画到喝茶吃饭,容佑棠确认对方独身一人后,欣然赴约,待攒够消息,一股脑儿全倒了给庆王!
正愁没合适把柄治你,你倒好,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庆王府书房
“周明杰向你打听北郊大营?”赵泽雍搁笔,拿起文书端详片刻,然后看也不看朝身侧一递,容佑棠忙伸手接过,非请勿看地拿去旁边用镇纸压着、待其墨干。赵泽雍重新执笔,蘸了蘸墨,继续批文,冷冷道:“好大的胆子!朝廷尚未外宣的秘辛,他从何得知?还敢把歪脑筋动到庆王府的人身上,用心险恶,罪该万死!”
容佑棠勤快磨墨,竖起耳朵认真听。
“伍先生怎么看?”赵泽雍问谋士。
伍思鹏捻须沉思,余光打量姿容俊美侍立庆王身旁的少年,以他对庆王的了解,这次竟看不透其用意。他笑着说:“周仁霖大人刚回京那几天,风言风语里听起来,似要往上挪一挪的,但后来无声无息了,想来周大人也着急得很,这才派周公子出来行走吧。”
文人嘴毒,伍思鹏言下之意是:跟我们争?手下败将,父子俩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叮!
“无才无德,自然不配升迁。”赵泽雍客观点评。
说得好!容佑棠听得解气,磨墨愈发用力。
赵泽雍见了,淡淡说一句:“墨汁要溅出来了。”“呃?不好意思!”容佑棠忙收手,歉意笑了笑。
“你胆子也不小。”赵泽雍虎目炯炯有神,拿毛笔点点容佑棠:“姓周的不怀好意接近你,怎么不早说?知情不报,若在营里,该拖出去打三十棍子!”其实他早就知道周明杰的做法,只是在等容佑棠的选择。
忠诚,是庆王不容被触碰的底线。
容佑棠无奈想:怎么动不动就要打人?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他扑通跪下,“诚惶诚恐”解释道:“殿下息怒,都怪小的糊涂。周公子起先只是约小的喝茶闲聊,原以为是交了个朋友,谁知昨晚他喝多了,忽然说什么‘北郊大营、指挥使、保我一世荣华富贵’,小的觉得不对劲,这才赶紧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