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赫没空,梁翊出马。
他按住准备起身的人,跑过去把一大堆东西接过,揽着尤佳怡女士进了厨房。
身旁突然空了,客厅里剩下靖霖一个。心底似乎也跟着空了一块,原来梁翊的存在感这么大。靖霖无聊地四处张望,抬眼对上前面正在播放电视剧的屏幕。
向导对哨兵说:“我一直都没发现,你已经渗入了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我的每个呼吸瞬间。可是我却已经和他结合了,精神链接会跟着我一辈子,我们再无可能,你走吧。”
好酸的情话,靖霖打了个寒颤,他才不会这么傻乎乎把自己交出去。他思忖着回去是否要找雁思丛谈一下话。他年纪小,一点就着,老爱看这些狗血剧容易被带歪,而且雁思丛看上去还有极端哨向对立倾向。
回家吃饭
晚上七点,最后一道清蒸东星斑上桌,放在尤佳怡刚修剪完毕的粉色蔷薇旁边。空了许久的圆桌第一次坐得这么满,梁爸显得很高兴,还开了一瓶二十年的陈酿。
梁恪满带头举杯,说了一通欢迎靖霖加入这个小家的吉祥话,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似乎还没说完,但是喉头被猛灌进去的酒涩铺满,再说不出更多,只是不停地重复真好、真好。
靖霖礼貌地说谢谢,也跟着抿了两口酒。他喝酒的动作很斯文,紫红酒液随着高脚杯倾斜的角度缓缓撞上他的唇,然后被吸入。
陈酿醇香易于入口,绕是靖霖这样没怎么喝过酒的都忍不住饮了小半杯,馥郁的果木甜香在口腔打滚,酒醉人、人也醉人。梁翊用公筷夹了两筷子菜到他碗里,贴着他耳侧悄声说:“吃点菜垫垫肚子,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喝那么多。”
“噢。”
靖霖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把碗里的菜吃干净。
温馨画面全落在梁恪满和尤佳怡眼里,两人不约而同别开脸擦了下眼睛。共聚天伦这个词,睽别多年,重新降临梁家。
“吃菜吃菜,靖霖。”尤佳怡夹了茴香小羊排给他,又给他把汤碗添满。
梁翊大剌剌地把小羊排从他碗里抢过去,嗔怪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生的呢,亲儿子都不给。”
“你自己不会自己夹吗,抢靖霖的做什么。”尤佳怡瞪他,“以前抢弟弟的,现在抢老婆的,你看你。”
梁翊丝毫没有愧意,一边咬着羊排,一边慢悠悠地说:“靖霖让着我,梁赫都没有给同学夹菜呢,您都不说他。”
有哥撑腰,雁思丛十分上道,捏着嗓子就喊:“梁赫,我想吃那边那个鱿鱼。”
“自己夹。”梁赫冷冰冰的,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恰好鱿鱼转到靖霖面前,他就顺手夹给雁思丛了。
“还要吗?”
“够了够了,谢谢靖霖老师。”雁思丛冲他灿烂一笑,还不忘拉踩一下梁赫没有同窗情。
“你嘴角怎么了,上火了吗?”靖霖指了指他左侧嘴边,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口子,渗出一点点血丝但不算很起眼。
雁思丛伸出舌头舔了舔,唾液与调味料碰到伤口产生一点刺痛,他皱了皱眉,咕哝道:“还真是,早上还没有的。”他回想了下,“可能是睡午觉的时候被虫子咬了,梁赫房间有虫子!”说完后扭头勒令梁赫别在房间吃东西招虫子了。
梁赫无语地撇了他一眼,道:“只有你才会在我房间吃东西。”
桌上火力转移之后,梁翊凑到靖霖身侧用气声问他:“还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靖霖摇摇头,说够了。本以为一顿饭会吃得坐如针毡,没想到一派怡然。饭桌上有雁思丛这个开心果在,加上梁翊和两个小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显得格外轻松。
没有人问他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问他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没有人问他除了当老师外以后还有什么打算
听着尤佳怡讲两兄弟小时候的糗事,不知不觉间酒杯空了。恰好水滴型醒酒瓶转到眼前,靖霖又倒了半杯。
“哎呀,靖霖是不是喝醉啦?”
“好像是。”
“也这么晚了,你们干脆在家里住下吧,刚好你的房间才收拾了没多久。”
“佳怡女士,小点儿声。”
“哦哦忘了。”
杂七杂八的话语如同隔着一层水,模糊地传到靖霖耳朵里,听得不真切。梁翊轻拍了下他的脸,喊他:“上校,醒醒。”
“靖霖?靖霖,能起来吗。”
靖霖迷迷蒙蒙睁开眼,看见是他又闭上了。梁翊笑了笑,把他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一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好像泡在水里,浮浮沉沉。靖霖低声呢喃了两句。
“什么?”梁翊低头凑过去。
“好晕,不要划了。”
梁翊一下子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莞尔一笑,“小船马上就靠岸了,上校,再坚持坚持。”
终于,天地不再晃动,船停了下来。靖霖兀自陷在柔软的棉被里舒服得不想动弹。可是有人总想闹他。脚腕被抓住,温热干燥的手从踝骨往下滑,有点痒,他蹬了一下,随之响起一声痛呼。
“别动了。”梁翊按住他的脚,帮他把另一只皮鞋脱下来,然后走进浴室拧了条毛巾出来给他擦脸擦手。
毛巾热,手也热。靖霖不自觉地往热源靠拢,湿软的脸贴着比脸还大的手磨蹭,粘腻呢喃溢出:“好暖,舒服”
梁翊垂眼看着无知无觉的人,漂亮精致的脸蛋、耳朵、脖子均一片酡红。他弯下腰,低声说:“换衣服再睡吧,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