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你逼我,我也逼你。
现代医学很发达。要做人流,比去医院切一个瘤子还省事。孙律师走后,她的手机就在响,她不理。她知道那是谁。
谷雨未拿了号,一个一个进去,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出来的人表情痛苦,她不敢看。她紧紧地握着拳,浑然不觉手心里渗出的冰冷的汗。22号,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再有两个,就是她了。
她不自觉地整了整衣服,抿了抿嘴,直起了身,想要下车似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她的眉毛皱了起来。
或许,可以最后恶言相向一次。
他让她难过,她为什么不能也让他难过?
接完这个电话,她就要进去了。她就是要让他追悔莫及!
她拿过手机,居然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展一鹏是你朋友吧?我是xx医院的,他刚下飞机,急性阑尾炎发作,患者现在准备进手术室,请你速来给他办住院手续。”
谷雨未愣了,她抓起包,起身往门外冲。
展一鹏在机场附近的医院,是机场保安给送来的。待谷雨未能看到他时,他已经做完了手术,麻醉刚过,疼得哇哇叫,脸色蜡黄,看得谷雨未心里直发毛。
“嘿,你来了。没吓着你吧?”展一鹏还没忘说俏皮话。
谷雨未叹气,“行了啊你,别开口,牙都要咬出血了。”
展一鹏嘿嘿地笑了下,出神地盯了会儿天花板,然后说:“坏的就是坏的,这段盲肠到底没给保住,原来在国外时坏过一回,吃了点药给保住了,这次到底还是给割掉了。也幸好是在杉城,如果在国外,一个人孤单单的,还挺可怜。”
“你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展一鹏嘿嘿地笑,“怕你又推三阻四的。”
谷雨未用毛巾给他沾了沾脸,“你呀,真是。”她再说不下去。
展一鹏看着她,“原来是要回国给你加油的,倒拖了你的后腿。”
谷雨未心酸。展一鹏始终都如亲人,温暖的,宽厚的,和煦的。只是,她错过了他。
展一鹏刻意回避了案子,“你好像瘦了。不舍得吃?”他强开玩笑。
谷雨未也勉强地笑笑,“你呀,就好好躺着吧。自己都保不过,还有力气说话。”她掖了掖他的被子,“你先躺躺,我回家取些东西。”
谷雨未心里乱七八糟的。展一鹏知道的还是网络上那些,他以为她本来拿的就是假遗嘱。他绝不会想到,是那个曾经与她有桃色新闻的人,如今攥着她的遗嘱,要陷她坐牢。
她与鹿鸣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瞒着展一鹏的,如今,又从哪里说起呢?
父母一去世,她只觉得世上似乎再无人牵挂她。而如今,她又觉得这种牵挂又是多少累。
累得她几乎无法负重。
她很想说,你不要关心我吧。但是,不能。
展一鹏病了,需要人照顾。她只好把自己的小手术推迟下。谷雨未每天就在医院陪展一鹏,一日三餐地送到床头。展一鹏也不推却,乐呵呵地喝着鱼汤,一边喝嘴也不闲着,“我最爱喝你做的鱼汤。以前徐老师做的就很好喝,现在你煮的,别有一番滋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