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这位公子斟酒。”他带着恶意说。
都来百花楼卖了还要立什么贞节牌坊,跟枫纳一个德性,既然有求于他还装什么情深义重。
威胁他,谁还不是被吓大的,徐志远很是理所当然地迁怒白囚衣。
“还不快去。”徐志远皱眉不满。
吓死人了
姑娘们心尖猛地一颤,她们刚才还被吩咐过这位贵公子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可如今却又不好不听徐志远的话,大家都是被卖进百花楼的可怜人,同命相怜,一时间都为白囚衣掐了一把冷汗,生怕这位姐妹被客人怪罪。
好在客人看起来并没有勃然大怒。
白囚衣也识相地俯身给枫纳倒酒,眼睫微垂,投下一片阴影。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烧个对穿,枫纳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为何不跪?”
慵懒散漫的声音响起,枫纳单手撑着脑袋,歪头斜斜地看着他,不同于在顾清门正襟危坐,禁欲的作派,枫纳似乎是刻意做出这副德性,演给徐志远看。
百花楼其余姑娘都是跪着的,哪怕是服侍饮食也都是跪坐在垫子上,唯独白囚衣一人立着,未免显得过于鹤立鸡群了。
姑娘们晓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她们自小被卖进这青楼里,学着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之道,从小被教育凡事以客人为准,要把客人伺候好了,伺候高兴了。
为奴为婢的哪有挺直腰板做人的机会。
白囚衣垂眸不答,只是手舞足蹈了一阵,他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摆摆手,在此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和枫纳对视,生怕枫纳看出端倪。
其一,这副打扮要是被认出来了,可是要贻笑大方的。
其二,枫纳究竟想做什么还未知晓,虽然白囚衣大概也有所猜测,但现在暴露,恐怕是要打草惊蛇了。
“原来是个哑巴。”徐志远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枫纳也瞅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为难白囚衣。
一壶酒摆上姑娘的托盘里,徐志远使使眼色,那位杏眼的姑娘就端着盘子走到枫纳跟前。
徐志远道:“小殿下,魔族才有的琼浆玉液,特地带来给你尝尝。”
枫纳没有接,酒壶外观朴素,是简单的陶瓷制品,像是徐志远这种人会买的,只是里面的酒也不知有没有被下毒。
犹豫再三后,终是伸手接过酒壶,杏眼姑娘很有眼力见地给他斟满酒。
枫纳浅笑着,可眼底却是看不见一点笑意,姑娘着急忙慌给他斟酒的样子,像是迫不及待希望枫纳喝下,就差没有直接说酒里有问题了。
“要不你替我喝了?”枫纳眯着眼睛,笑得跟老谋深算,转头将酒递到白囚衣唇边。
倒酒的姑娘见状手一哆嗦,酒杯就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杏眼姑娘连忙跪下,抖如筛糠。
这架势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似的,霎那间整个雅间噤若寒蝉。
然而白囚衣也只是轻飘飘地看了枫纳一眼,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就一口闷完。
‘女子’一杯酒入喉后,拧着眉头,似是嫌弃杯子太小,端起酒碗,一连干了三大碗。
枫纳像是被这个女子喝酒喝出视死如归的气概惊了,也不去拦酒,反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平安符,暗自思索,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这哑巴的眼神居然和他师尊莫名相似。
一壶酒很快见底,几升的酒全都入了‘女子’的肚子。
“好,很好!小殿下居然还不如身边的这位美人豪爽。”徐志远直接拍案而起,赞道:“美人,老子我欣赏你的气魄,不如我替你赎身,把你收入我的队伍,做我的兵,同我一起在战场上杀伐。”
将帅一贯爱才,徐志远也不例外,他一介魔族,愿意破格收用人族,而且那个人还是位女子,可见他对白囚衣是有多么赏识。
“不可。”枫纳道:“青楼女子没有修为,若是卷入纷争中,只怕是没命存活的。”
旁人怎样,是死是活,徐志远都无所谓,魔族本就轻贱性命,嗜血如命,可他看白囚衣却是意外顺眼,此女子胆识过人,如果不是命途多舛,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成为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
毋庸置疑,徐志远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他叹气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话题又扯回来,徐志远也明了枫纳不肯交出萧遂年的强硬态度,也不再多做表态,可来日方长,迟早有一天萧遂年会落在他的手里,毕竟药人体质是这世上最难得的。
于是他打了个马虎眼,“小殿下,你若是愿意帮这位美人赎身,一切好说,从此末将愿任你差遣。”
徐志远原本就归顺枫纳母亲一派,归顺枫纳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借赎身之事给枫纳个阶梯下,卖个好,只不过他的忠心也没有那么忠,总惦记着捞点好处。
烈酒上头得很快,头昏脑胀的感觉猛然蹿袭上来,白囚衣看着枫纳,眼里神色复杂。
宴席被白囚衣这么一搅和倒也是意外和徐志远达成了协议,枫纳痛快地应下,被白囚衣拦下的那个姑娘也是因祸得福。
酒席散尽,枫纳扶着白囚衣往客栈里走,他身量高,白囚衣醉得厉害,面色酡红,脚下软绵绵的,跟踩在稀泥里似的,没长骨头般靠在旁边的人身上。
枫纳见白囚衣站不住,总要往地上摔,干脆拦腰将人抱起,这一抱下,白囚衣酒顿时醒了大半。
枫纳不会真的要收了这个女子吧?
“放我下去,修仙之人最忌讳道心不稳,需要六根清净,心无杂念才不会被心魔所困,堕落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