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士兵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进来,慌张道,“齐大人,运往烙城那批赈灾粮又被山匪给劫啦!荣老板身负重伤。”
士兵对上齐煊凌厉的眸色,默默地摇摇头。齐煊转而看了眼不远处的楚琰,她已利落地掏出荣老板的“保单”和盐货凭证。
保单
未等齐煊开口,楚琰便把“保单”和盐货凭证呈给齐煊,“请齐大人佐证,胡家现把三万两盐货赔给荣老板。”
齐煊并未接过,“胡夫人,荣老板已经被人紧急送往京都养伤,烦请您亲自把赔款送到荣老板手上。”
楚琰郑重地给齐煊作揖,“一定。”
楚琰转身离开,却又被齐煊叫住,递给她一袋沉甸甸的银两,“这里一百两,先给本官投保一份盛世守护险。”
楚琰怔愣片刻,继而郑重地接过齐煊手中的钱袋,“定不负齐大人重托。”
手若有似无地在他的手背擦过,齐煊手背过身后,藏在衣袖内的手指不自觉互搓。
楚琰转身填写好一张凭证,并盖上准备好的印章。
她回到齐煊面前,把凭证递给他,齐煊有些不解地回看她。
四目相对,齐煊低头看了眼凭证,又抬眼看向楚琰。
楚琰见他一直不接,伸手把他背在身后的手拽出来,左手托着他的右手,把凭证拍到他手上,“给,这是你的保单。”
齐煊眸色一暗,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楚琰怔愣片刻,并不在意地朝他笑了笑。
朱元乾附和道,“既然有齐大人背书,我买五百两。要赔的时候可别耍诈。”
“每位投保盛世守护险的客户都有一份白纸黑字的保单,按保单赔付,胡家绝不赖账。”楚琰掷地有声道。
在场的人见齐煊和朱元乾都投保,便团团围住楚琰,银两如流水般送入胡府。
每一份保费都是对楚琰的嘱托。
保障就是雪中送炭,为了尽快把理赔款送到荣老板手上。
楚琰一行晌午动身,马车离开烙城一路向北。
春夜咋暖还寒,冷风呼啸而过。两侧山石林立,密林渐渐挡住了前进的视野,山路越来越窄。
迎着初升的月光,依稀看着两边岩壁斑斑血迹。
楚琰掀开马车的窗帘,探头往外看。岩壁上偶尔“长出”一根残臂,随着夜风摇摇欲坠。
楚琰吓得缩回车内,吩咐道,“管家。”
“少夫人,这里想必就是荣老板他们遭山匪抢劫的地方,常有山匪出没。为了安全起见,咱们马车加速通行,路有颠簸,还望少夫人多担待。”
楚琰心快提到嗓子眼,抹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然后重新坐直了身子。
三年大旱,民不聊生。灾民流离失所,便利用烙阳山的天险,占山为王,与官府打起游击战。强抢民女,杀人越货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若是男子留下钱货,乖乖求饶,便还能捡回一条命。可闺阁女子一旦落到山匪手中,那便是丢了清白,唯有死路一条。
“管家,我不碍事儿。快点过了这烙阳山前面就有村庄投宿了。”
管家听楚琰这镇静自若的话,心中更生出一份敬佩,“少夫人且放宽心,这山匪晚上懈怠得很,加上咱们身上并无值钱的货物,必能平安度过。”
管家话音刚落,山间的寂静被突如其来的几声诡异哨声打破,接着几十道黑影从林间中飞扑而出。
远处山谷,几匹野马迅速奔腾而出,如疾风般冲来,与此同时,一群面目狰狞、身披黑布的壮汉从四面八方涌现,将楚琰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楚琰沉默不语,但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一股坚定与决绝。家丁们迅速聚集在马车周围。而管家则紧握刀柄,站在马车前方,警惕地环顾四周。
管家迅速估算了对方的人数,心中不由得一阵焦虑。四十多名身高魁梧的壮汉,就算他带着的家丁再强悍,也难以匹敌。若是硬拼,恐怕是自取灭亡。
在这危急时刻,他深知最重要的是保护马车上的少夫人周全。
管家利索地扔出一个钱袋,“诸位豪杰,我等初到贵宝地,诚心愿将钱财奉上,还请好汉行个方便,让我等通过。”
匪首佟九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不错,懂规矩。我们可是听说了,马车里还有票大的,值三万两。”
马车内的楚琰一听,下意识地把盐货凭证捂紧在怀里。
“老大威武!”车外的山匪们齐声高呼,响彻夜空。
管家解释道,“这位英雄,那三万两是要赔给京都荣老板的。其余钱财均已悉数孝敬,还忘英雄别坏了道上的规矩。”
佟九轻蔑地淬了管家一口,“这是我佟九的地盘,规矩自然由老子来定。”
佟九说罢,便拔出剑抵住管家的喉结。剑尖刺破皮肤,一条细细的血痕从管家脖颈蜿蜒而下。
“不把那三万两盐货拿出来,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住手。”马车内传来楚琰一声吶喊。
楚琰掀开车帘,从容地下了马车。她头戴帷帽,身披碧色斗篷,犹如塘中碧莲,气质出尘。帷帽上飘逸的薄纱随风丝丝缕缕地掀起,依稀可辨她那美若芙蕖的脸,顾盼生情。
“诸位好汉,若非天逢大旱,民不聊生,我相信,谁都不愿意落草为寇,让家人过上朝不保夕的生活。”楚琰说出去的话掷地有声,换来的却是山匪的阵阵嘲笑。
“哈哈哈哈,美人儿,给咱老大当压寨夫人吧!比你守寡强。”
这班山匪已探清了底细,楚琰深知这趟决不可能轻易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