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炎掠过又气又急的葛萨,重新将那支陇右军的箭矢握在手中。
他稍一用力,箭矢从中折断,裂成两段。
“你现在去,岂不是求人家救。待我攻下凉州,全城皆为我军俘虏。”他随手将断箭掷于一旁,淡淡道:
“到时,那便是,她来求我。”
大风起兮,撩动了沉沉的帐幔,发出“哗哗”之声,如同有人从外头掀帘进来。
叱炎微微偏过头回望,却只见风吹飞雪,透过帐幔的缝隙间涌入帐中。
错觉罢了。
夕光散去,暮色沉沉。天间阴霾欲雪,浩夜将至。叱炎帐内烛火通明,他无心入眠,倚在榻前的瞿上翻阅着军报。
胸口的箭伤如同被蚁虫撕咬般又痒又痛,他已数日不得安睡。若不是戴着一副面具,恐怕早已被人看出他身体的异样。
可心底的那道裂痕,被扯开的口子更大,缝隙中填满了他白日里压抑的愤怒和不甘。一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愈演愈烈。
被夜风鼓动的帐幔猎猎作响。
他撩起眼皮,又向门外看了一眼。
无人前来。
他垂眸继续翻书,一行字已看了一刻有余。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葛萨的一声惊呼:
“殿下!”
帐幔被来人猛然掀开,葛萨风尘仆仆前来,面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叱炎一怔,从榻上直起了身,一眼便看望见了跟随在葛萨身后的那个女子。
她已褪去了在销金窟时一袭妖冶的碧色裙装,换上惯常的素衣白衫。她行色匆匆,披霜带月前来,细小的雪粒子粘连在她凌乱的发丝其间,犹如覆了一层朦濠灰雾。
二人一入内,便飞快地朝他走来。
行至他身前,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未曾打一声招呼,便直接用纤细的手指一把撩开他虚掩的里衣衣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胸口瞧。
她秀气的眉毛越拧越紧,最后径直坐在了他的榻沿,伸手向那道伤口探去。
她柔软的指腹,触到他硬实的肌肤,还带着一丝风雪的凉意,渗入他的肺腑。
叱炎微微扬唇,轻嘶了一声。
“很疼吗?”辰霜蹙着眉头,面带忧色,小声问道。
叱炎垂下眸子,抿紧了薄唇。
“伤口里残留了一小道勾刃,待伤口腐化,会危及性命。”她迟疑了片刻,好似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道:
“殿下中箭位置凶险,极其靠近心肺。故我不能像上回对赤祝将军那般用小刀挑出。我得用一个极其特殊的法子。”
“什么法子?”葛萨急不可耐地问道。
辰霜鬓边的长发掩住了她羞红的耳廓。她仰起头,平静自若地对一旁的葛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