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少女竟是胆大,摸黑在小巷中穿行。
又不知拐了几个弯,一阵极淡的花香和水汽混合着扑面而来,宝钗料想附近定是有水。
王徵再次打开一扇小门,招呼宝钗进来。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乍见一点微光便极其敏锐,再细看这微光所亮之处,竟是巍峨宫殿的一角。
两人走向微光,这是一间三面临湖的屋子,夜晚的湖面宁静安详,衬着一点一点的微光,煞是好看。
原来这微光乃是萤囊。
王徵朝着那头笑道:“你瞧,我可不是把人带来了?”
宝钗单注意了萤囊,却不曾察觉这里还有第三人。
却听见一阵衣裙摩挲声,一只手摘下了萤囊,照亮了主人的脸。
主人笑道:“徵儿的本事,我何时小瞧过?”
安国公主。
宝钗的思绪好像是一根丝线,一瞬间将所有的落珠串了起来。
所念之人身处宫中,须得宫外破局。
陛下膝下唯一的嫡女。
十成十的把握。
定乾坤。
她凝神下拜:“薛氏宝钗拜见公主。”
安国公主一身常服,衣襟被湖上的风吹得微微扬起,萤光之下,她气定神闲,仿佛这一夜不过是三位少女之间的秉烛闲话。
“如今,我只问一句,此乃汝所愿否?”
安国公主没有用“予”来自称,可无论哪个人都知道,这一“愿”的分量。
宝钗的眼前仿佛有一盏明灯,照亮了走出困境的路。今日安国公主肯夜见自己,已经是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
只听自己不紧不慢地说道:“若非所愿,岂会在此拜见公主?”
安国公主道:“此事乃天下之大不违。”
“事若成,则乃天下之法则。”宝钗挺直了背,淡然道,“世间双全法,都是人走出来的。”
安国公主抚掌笑道:“极妙!”说着,她伸出手来。
王徵也伸手道:“此地虽非桃园,也可一结盟约。”
宝钗将手叠上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理非理
马车的车轮碾过道路,发出“吱呀吱呀”极其细微的声音。宝钗坐在车里,她能够想象出马车所过之处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车辙,与马蹄扬起的低矮沙尘泯然一体。
她握紧了手中的金令。阳光穿透马车的菱格车窗,隔着薄纱,轻柔模糊地照进来。
金令并不大,纤长精巧,掂一掂也并不是很重,可这枚金令却是一个沉甸甸的盟约,一个用性命与家族下注的豪赌,一个无论成败都会在史书上落下轻描淡写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