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鹤娘子怀疑的目光,急到跳脚,“那是什么眼神!不信我!”
在他喊出口的那一刻,鹤娘子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一把将谢安塞到他怀里,探头看了眼来时之路,随后退回来呵斥道:“低声些,你想把他们引来吗?”
楼弃一噎,听着不远处出现脚步声,赶紧把谢安背起来,“跟我走。”
宫殿内,玄且看向妄玉,嘴角扬起,眸底稍纵即逝一道凛然的杀气,“你放走了他们。”
妄玉只在任兰生身后站着,原本不想搭理这人,可当魔气袭来时,他一跃而起,反手用折扇把魔气挥散,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掐着玄且脖子,把他提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妄玉抬手用折扇羞辱般地拍拍玄且的脸,随即把他拉到眼前,在他耳边私语,“早跟你说了,我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你若再惹我不快,我不介意提个听话的宗主来。”
说罢随手丢开这人,转身前,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玄且待二人走后从地上爬起来,他扭动着脖子坐到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被魔气包裹住的莲花悬于掌心,他看着看着,脸上的狰狞化作意味深长的笑。
旋即他掌心猛地一合,指缝间溢出魔气,眼中的偏执和疯狂令人胆寒,“只要我握着任兰生的命,还不是要听我的。”
他惬意地向后一仰,合上眼后嘴唇微动,默默数着数,“……三、二、一。”
下一瞬,耳边的发丝扬起,玄且掀开眼皮,挑衅地看着妄玉。
“你对兰生做了什么!”妄玉扶着脸色苍白的任兰生,惊疑地盯着玄且。
原是二人正走到半途,任兰生毫无预兆地脸色煞白,直捂着心口。
他随着玄且的视线向下看去,见他只是松开握紧的拳头,任兰生面上霎时恢复了血色。
妄玉目光移到玄且脸上,怒极反笑,“说吧,你想做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玄且起身,没有回应他的话,这人走到任兰生面前,手搭在他肩膀上,“兰生,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把神器抢回来,嗯?”
任兰生蹙眉,侧身躲开他的触碰,脑海里突然闪过被他重伤的某人,迟疑片刻,点头答应。
而令他担心的谢安,此时已经被楼弃带到天魔宗的侧门处。
“等等。”鹤娘子拽住他,看向有人把守的小门,“那有人,怎么过去?”
说着,手不经意间抚过化作发簪的长枪,若他不能给一个合适的答案,这长枪能马上结果了他。
楼弃背后登时发冷,连忙说道:“傻了才从侧门出。”旋即指向与侧门相对的地方,“那里有个能一人通过的洞,我挖的,你先出去,我在后面把谢安送出去。”
鹤娘子沉默片刻,只能答应,临走前低声警告他,“别耍花样。”
鹤娘子放轻步子,来到楼弃所说的地方,撩开挡在前方的杂草,果不其然看到他说的洞。
余光见楼弃已经跟上来,率先钻了出去,等出去后,顾不上蹭到身上的土,急忙转身把手伸到洞口,隔着一堵墙催促道:“快!”
楼弃刚把谢安从背上放下来,身后猛地有人大喊一声:“谁在那!”
他眼神一暗,计算着守卫离这里的距离,快又准地把谢安推出去,“快走!”
等做完这些,楼弃起身不满道:“嚷嚷什么!”
来的守卫见着他,连连行礼,“楼长老,不知您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楼弃脚下一踢,把洞口挡住,“只是遵大长老令过来巡逻,还不快回去,你们二人都在此,侧门无人,若有他人潜进来怎么办!”
两名守卫额头冒出冷汗,“长老教训的是。”说罢二人快步回了侧门。
楼弃背在身后的手脱力般垂下来,等风吹过来,才发觉自己手心满是汗。
晨光微亮,鹤娘子背着谢安一走进城里,几道身影刷刷落到她身旁,她扫了一圈,“先回客栈再说,这里不安全。”
黎舟接过谢安,足尖轻点,随着众人从客栈后门回到房间里,他把谢安轻放到床上,才发现大师兄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师兄,你醒了!”
黎舟这么一喊,谢安床前瞬间围上了半圈人。
然而等他们看见谢安时俱是一怔,他如同被抽了魂,只剩下个躯壳在他们面前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失神盯着上方。
“师兄这是怎么了?”黎舟神情讷讷,同剩下两人一齐,不解地看向鹤娘子。
鹤娘子内心酸楚,不忍地移开视线,“这是失了魂啊,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他心结不解开,恐怕一直是如此模样了。”
三人面面相觑,还要再问,直接被鹤娘子推着轰回了自己房间。
此处只剩谢安一人,半晌他闭上眼睛,神识跌入了一片昏暗之处。
刺眼的亮光照在他眼睛上,逼迫他不得不睁开眼,漫天火光映入他眼底。
目光转移,遍地哀嚎,他的四周全是尸体,上空轰的一声,把他视线吸引过去。
这一看,谢安眼中只剩那道白色身影,风姿绰约,衣袂飘飘,他怔怔地站起来,嘴唇微动,“兰生。”
音落,他身形一晃猛地悬于空中,对峙的两人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谢安伸手一抓,直接从眼前人的衣摆穿过去。
“玉阙,你我朋友一场,别拦我。”
谢安顺着声音回头,见那人身上混杂着灵气和魔气,所以眉间时不时地闪过邪魅之意。
“不要一错再错。”玉阙低头看着下方横尸遍野,眼中不自觉露出悲悯,“神由天地孕养,本该庇护天地,如今你却造此杀生,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