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她却紧紧抱着盒子没有撒手的打算。
在此之前阮萌萌从来没有过什么追梦的想法,虽然她在压力大时会去看别人画画,会在自己思考时随手勾勒出个小猫小草,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认认真真地去体验下如何学习做一个画手。
“嗯,我们萌萌姐不缺钱,”陆时均难得也露出了笑容,“等你技术有成,多给我画几个小人,就当是预定的回礼了。”
阮萌萌不是矫情的人,她确实喜欢这个礼物,而且只是金钱的等价交易的话,对她而言不算是负担,衡量片刻,她果断点了头,同意了这笔交易:“谢了哥们,等以后我的作品能上拍卖会了,肯定优先给你to签。”
虽然不是很懂,但陆时均微笑点头,表示交易成立。
“你的手怎么样,”陆时均问话间,视线扫过了她的小臂,就见针头下面一小段确实相较其他地方的皮肤要略微肿胀些,“我听护士说叔叔嫌太慢了,总是给你调速度?”
“没事,他那个老花眼,基本看不清,都是要我调,我都是按我体感能接受的速度弄,没惯着他,”阮萌萌不甚在意,“就是老头儿越来越精明了,他看见这一大包液体挂半天好像都没少一样,开始猜到我阳奉阴违了。”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陆时均没有多言,“热敷患处会好一点,你的毛巾和脸盆放哪儿?我给你来一下?”
“不用,我有这个,”阮萌萌移开她的保安大衣,露出了下面的热水袋,另一只藏在大衣下的手臂也露了出来,上面也有一块红色的区域,“晚上会难熬点,白天好一些,而且早上刚让护士给我换了只手留针,那条血管现在是新的,暂时还不疼。”
陆时均伸手在上面摸了摸,微微感到了一点硬。
“……这才初三,”陆时均忍不住担忧,“你得持续注射肠外营养液到手术前。”
“没事,按现在这样,一条血管撑两天,我手臂上目前被发掘出可以下针的静脉有四条,撑到年后应该没问题,”阮萌萌倒是大大咧咧的,“等四条轮完一遍都八天过去了,就算还要再打,第一条应该也好了。”
陆时均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苦笑着开口:“……你现在都不喊疼了。”
“还是疼的,”阮萌萌歪了歪脑袋,“但是爸爸在。”
因为爸爸在,可以撒娇,好像难受一点也没有关系了,因为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撑着了。
正说着,阮齐康提着一个小塑料袋回到了病房,还没进屋就冲阮萌萌嚷嚷:“我买了点土豆,我记得生土豆片外敷可以消肿……啊,小陆回来啦,过年怎么也没多休息几天,真是辛苦。”
“叔叔好,”陆时均和阮齐康打了个招呼,“这两天我值班。”虽然不需要在住院部里坐班过夜,但得随时待命,有急诊手术时需要第一时间到场。
阮齐康这会儿已经到了阮萌萌面前,乐呵呵的开始展示手中的土豆,仿似在给她献宝:“过年了外面到处都不营业,小陈载着我找了一会儿才看见个蔬菜超市……等下我去洗一个,试试效果。”
“好哦,”阮萌萌应着,也不忘叮嘱父亲,“爸爸你以后不要在走廊里这么大声嚷嚷,这是医院,要保持安静,不要吵到其他病人。”
“怕什么,整个病区连你在内就两个病人,”阮齐康大大咧咧,“我刚路过隔壁房间就看见那俩口子在看电视,那音量开得可不比我声音响。”
“那你也要注意,不能养成习惯,等年后人多了,你总这么咋呼会让我同学难做的。”阮萌萌说到陆时均,下意识抬眼朝他站着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儿已经空无一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悄然退了场,把空间又留给了这对父女。
……
晚上到了病房晚间交接的时间,护士走到阮萌萌房间时,就见阮齐康正仔仔细细地将那一片片贴在阮萌萌双臂上的土豆片揭了下来,他坐在凳子上,旁边放了个装着热水的小脸盆。
“阿叔的新方法有效吗?”其中一个小护士好奇地问到,“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土方子。”
“还行,”阮萌萌笑着挥了挥没上针头的那只手臂,“感觉好像消了一点。”但是对还在打针的那只手臂作用不大。阮萌萌自然不会说出来。
护士们看过她的留针情况,确认了她目前上的补液状态后,就离开了病房,阮齐康开始给阮萌萌仔细擦洗土豆片留下的印子,擦完后又换了盆水回来,开始给她做热敷。
上药的那只手臂冰得吓人,阮齐康将拧干的热毛巾反复捂上那块皮肤,却怎么都捂不热。
阮萌萌看着父亲专注的眉眼,忍不住将另一只手放到他紧皱的眉峰上:“我妈说得没错,这天下没有比我更烦人的小孩儿了。”
“你妈妈她就是话赶话,是无心的,你别记在心上,”阮齐康手下的动作不停,语气温和,“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乖。”
“可我都三十多岁了,还让爸爸像照顾小朋友一样照顾,”阮萌萌说完,有些自嘲,“真是白长了这90多斤的肉,这食一禁针一打,连拧毛巾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其实她前天刚上过称,只有78斤了,可她习惯了自己90多斤的设定,一时半会总转不过弯来。
“这不是生病了吗,你也不想的,”阮齐康很有耐心,“而且你这两年生病也挺好,至少爸爸还能动,还能照顾你。”
阮萌萌瞬间难受得一塌糊涂,可怜天下父母心,果然在她爸眼里,不管她多少岁,都还是他家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