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心跳漏跳一拍,顿了下才说:“乱讲什么,我哪来的男朋友。”
楚母问:“你最近没谈恋爱呀?”
楚岚:“……妈妈,我有很多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楚母不信:“少和你老娘来这套,老实说,你是不是现在和哪个男孩在一起?他的个人条件怎么样?家庭条件怎么样?”
楚岚心累:“妈,我真没谈恋爱……”
她已经和那个人分开了,恋爱是过去式,这不算撒谎。
再说,他从来没说过爱或喜欢,也没定义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所以充其量只是一次短暂的见色起意。
电话另一头楚母还要继续追问,楚岚决定放个大招:“妈妈,我都和你讲过的,申城美女太多了,我排不上号的。而且就算我看上了,人家也看不上我啊,找个好岳父少奋斗三十年,男人也想傍富婆的。”
楚母匪夷所思:“你小学的时候就有男生送巧克力,中学就更不用说了,我和你爸还在家呢,就有男孩子敢来敲门找你——怎么现在会行情这么差呀?”
这刀插得,楚岚简直想吐血。
“可能……现在……大家……都成熟了……吧……”
楚母感叹一番世风日下,男人居然也想做小白脸,转而说道:“你还记得赵阿姨吧?妈妈的朋友,小时候还抱过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她堂嫂的儿子的同学刚从美国回来,也在申城工作,家里是开公司的,刚和女朋友分手,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楚岚:“……”
楚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以出差驻场为理由把楚母敷衍过去,不再逼她立刻马上现在去和楚母的朋友的堂嫂的儿子的同学(刚分手版)见面相亲。
楚岚擦一把汗,中老年妇女在保媒拉纤这件事上爆发的热情简直堪比老美当年在新墨西哥州沙漠试爆的第一颗核弹,充满了不可理喻的执行力。
楚母转而开骂公司:“这个公司太差劲了,怎么又安排你出差啊?这次去哪里?要待多久?回去了你和老板讲讲,给你调个不用出差的岗,女孩子还是要安稳一些,以后结婚了也方便顾家。”
这个问题比相亲还让人难以回答。
楚岚含糊说:“我们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出差很正常。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回头再聊。”
她仓惶地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心情闷闷的。
关于被迫离职的事情,她没有告诉父母,他们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只能让他们徒增烦恼,而且,也不会得到想要的安慰。
楚岚以前工作压力特别大的时候,趁年中假期回了趟家,想用家庭的温暖抚平工作创伤。
父母对她的出现惊喜极了,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天天变着花样买水果零食,喂得她差点长出双下巴。
楚岚吃得泪眼汪汪,心想世界上只有爸妈好,带着点告状的意思,就和他们说了自己工作上遇到的委屈和不顺心。
因为压力太大,她经常头疼,随身带着止痛药,疼得受不了就磕一颗。
她还有严重耳鸣,即使周围环境非常安静,耳朵里都是尖锐的嗡声。更不用说日益下降的视力了,简直一身都是病。
楚母带她去医院挂号看医生,开了一袋子的药,有治头疼的,有修复神经的,还有缓解压力的。
楚父买来本地农家核桃,烤熟后亲手一个个敲碎取瓤,装了满满一大瓶,让她每天吃一把,吃完了他再寄。
楚岚抱着核桃瓶简直想哭,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留下来工作。虽然薪资不一定有她在申城高,但至少离家近。
可第二天早上,她半梦半醒时听到楚母在和楚父说:“年轻人就是要吃苦,不趁现在吃苦等什么时候吃?过两天就让她回去吧,也不能一直待在家……”
楚父没反驳,只说:“你再买点牛肉,卤好后让她走的时候带上,省得她平时做饭不方便……”
后面说的什么她没继续听了,楚岚什么都没说,等假期结束就回了申城。
之后她很少和家里提起工作上的事,有时楚母问她,她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和父母生在了完全不同的时代,除了本能的亲情外,他们其实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无法相互理解。
但没关系,她爱他们,也知道他们爱她。
这就够了。
要不是楚母先是让她去相亲,接着又问起工作的事,楚岚其实还想再多聊一会儿。
自从换了手机,不再使用常用app,又搬了家,楚岚经常感到孤单,即使置身于人群中,也有挥之不去的寂寥。
但即使再孤独,楚岚也没想过要回去。
她之前做过数据相关项目,大概了解一些,知道现在网上普通人是赤身裸体冲浪状态,信息安全是海市蜃楼。
之所以绝大部分人还能乐呵呵上网,电子钱包没被榨干,倒不是因为上网的普遍道德高尚,而是人家看不上你这仨瓜俩枣,收益低风险高,不稀罕费这劲。
就跟贼似的,千辛万苦溜门撬锁,结果进了门发现不仅拿到的钱还不够辛苦费,隔壁还是公安局,闪亮亮银镯子等着拷人。
然而,一旦被视作目标,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不说其他,只实时定位一项,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常用的手机,常用的app,实名制的账号……像是随身携带定位器。
她是知道晋云柏很有手段的。
楚岚以前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在一起是两个人的努力,分手是一个人的决定——但这句话对晋云柏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