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订单,埃洛伊斯知道一些。
临去詹尔茨家前,她叫杜丽出门时,正碰见哈尔斯压榨他的助手和学徒,赶这衣服。
眼下,裁缝店内的格局忽变。
哈尔斯与他的助手,还有他父亲的助手,都在楼上开短会。
他们要刻不容缓,棘手地研究老裁缝没画出来的设计图。
原本老裁缝是准备今日直接将脑子里的图纸,打出样衣来的,手里刚拿上工具,就病倒了。
哈尔斯要接他父亲的工作,他父亲的助手就接哈尔斯的工作。
明日又有新的订单工期排上来,在彻底换班之前,杜丽先要处理完遗留问题。
她此刻只带了两位学徒,在拆衣服,苦恼的改设计。
将这些遗留问题弄完,等哈尔斯他们研究出图纸,做好样衣。
杜丽又会无缝衔接,带人加入到那些重要订单的制作当中。
老裁缝的那些个助手也会从协助哈尔斯的工作中脱离出来,去制作普通订单。
毕竟杜丽与哈尔斯配合惯了,裁缝们都知道,一个熟悉的助手有多重要,所以要上就是整个团队。
可饶是她,这会儿也感到有压力。
埃洛伊斯跟着进入工作间,她顺着指引坐在缝纫机后,聆听工作指示。
前面的人台边,两个学徒正抓着脑袋,面对被肢解只剩主体的衣裳,研究要如何修改到客人满意。
埃洛伊斯没有冒头说什么,她根据杜丽的吩咐,开始顺着针迹拆袖口布片的辅料,去掉一些客人不爱的装饰物,再收上边。
其实初版设计在埃洛伊斯看来十分符合当下风格,技艺无可挑剔,哈尔斯的设计也看得出功力。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希望拥有五彩斑斓的黑的人,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
霍德华裁缝店出了名的贵,服务也应该更细致入微,这是应该的。
手摇缝纫机在埃洛伊斯手上顺畅的运行着,针脚咔哒,发出均匀的噪音。
杜丽打算将原版领口的露肤度扩大,在动手之前,她先去埃洛伊斯身边转了转。
她十分专注,手中忙活,肩身却纹丝不动,架势有些像是一位熟手。
杜丽再看她手中的布料,线迹平整垂直,线迹边的空隙也做到了一样宽。
她没有打扰,放心的离开,回到人形立台前。
埃洛伊斯抬起头,瞥了瞥前面,她按捺住实现摸到缝纫机这个小目标的高兴,没做声,又继续车线。
房间里,忙碌的剪刀声,缝纫机声此起彼伏,待范妮推门而入时
,大家手中的活儿都井然有序了。
杜丽思来想去,叫范妮去烧一些碳,放进熨斗里,准备熨平一些抽带。
工作间里各种工作,也是分不成文的等级。
做设计的最有地位,拿剪刀的又高于摇缝纫机的,剩下那些熨衣服,递东西,收拾归整的杂活儿,都不太吃香。
范妮从前跟着裁缝,两年才从熨衣服混上缝纫工作,眼下又要干这事。
她朝忙碌的埃洛伊斯看去,心里莫名一阵郁闷。
深夜中,工作间里的人做完自己那部分,再熬不住,就去休息了。
到子夜时,窗外有鸟在叫。
埃洛伊斯负责完成这订单最后的缝制任务,从工作中抽回注意力,她抻懒腰,发觉杜丽竟然还在。
听见缝纫机没了动静,杜丽也抬起头,她们对视,莫名惺惺相惜,都叹了口气。
埃洛伊斯起身,将工作台整理好,把衣服折叠起来收进缎面糊的盒子里,拿上前去。
“这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