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老城街,某栋破陋的房子里。
萧平铮看着下方拄着拐杖,低着头讨好笑着的老兵,心头郁气让他难以维持日常镇定神色,隐藏在锦衣之下的手臂肌肉偾张,眼神中一道光芒锋利。
“将军。”那老兵还傻乎乎笑道:
“不碍事的,一点钱财而已,没了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萧平铮嗓音压着怒火:
“这是你们靠自己的命赚来的钱,平平白白就送了人是么?”
“还有我说过多少次,有事可以找我,找不到我,王府里那么多兄弟,你但凡跟谁打一声招呼。想娶老婆了我明白,这事情也不是不可以一点点筹划,你自己找了牙人,全副身家都压在上头,现在人跑了,老婆也没有,你叫我怎么放心,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兄弟,最差是命没了,但或许对他们来说,还有比命没了更糟的,就是手没了或者腿没了,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大多数当兵的人都没指望能升官发财,只盼有朝一日回到家中,攒够了银两娶个老婆,从此以后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可若是没了手脚,成了残废,这盼头也没了。
而眼前此人,说是不想了,却又没有放弃,托了说媒,将全副家当都给了媒人,结果人跑了,媳妇没个影子都没有,一看就是专门来骗他们这些受伤退伍回家的老兵的。
跟着萧平铮,拿着命为萧平铮冲锋的人,回了老家却被不入流的骗子欺骗,萧平铮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反倒是那老兵还乐呵呵道:“我这不是怕打扰了将军嘛,一点小事,怎么好意思打搅将军。”
钱铎在旁听着,只觉得这人是专往将军怒头上拱火,将军虽然还不到爱兵如子的程度——这主要取决于他没儿子,感受不了那种心情,但对自己的士兵,从来也是护短,他数次叮嘱这些退伍老兵有事就找他,还托了专人定期了解他们情况,结果一不留神,人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骗得连条裤子都不剩了,怎叫将军不怒?
偏这老小子还不肯认错,非要往火里倒油。
趁萧平铮还没发火,钱铎连忙道:
“将军,将军,算了,事已至此,我们首先要将那人找到,再通知其余兄弟也别被骗了。”
萧平铮眸中火气渐渐下落,他压着怒火问:“还有其他兄弟受骗么?”
老兵:“呃,我知道的,有几个。”
“你们——”
“将军,冷静,冷静!”
几个侍卫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萧平铮举起的手又拉回去。
钱铎:“事已至此,还是找到人比较重要啊,将军!”
这些个骗子,别说只是不入流的下九流,却滑不溜秋,真流入市井当中很难再找到。
“你是怎么跟人联系上的,日常在哪见面,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是,将军。我是偶尔听一位兄弟说起的,说是有个牙人找到他,说是专门做给退伍军人说媒这门行当的”
从那人家中走出,萧平铮沉沉吸了口气,道:
“把他被骗的钱都补上,还有其他被骗兄弟的,从我账上出。”
“是,将军。”
钱铎看萧平铮心里头难过,摆摆手叫侍卫退开些,自己走上前。
“将军,这事不怪你,你事情多,大家都知道,他们心底想要老婆,嘴上不好意思提,才着了人家的道。”
“兄弟们以后的路还是要自己走,将军也不能照看他们一世。”
萧平铮静默不语。
钱铎嘴拙,不知道怎么安慰萧平铮,这时候就盼赵顺昌在这。
“将军!”
一个侍卫骑着马匆匆上前:“将军,不好了,夫人跟小五在街上跟国舅爷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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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因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沈宁鸢又得以在家过了一段清净日子,只日日在家也会苦闷,这一日,沈宁鸢出门逛街,打算买点东西让嫂嫂带了回家去。
她早上出门,未至午时,就准备回了,经过中央大道时,见到前方有喧哗声。
按着沈宁鸢的性子,是不爱凑热闹的,是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那站在人群中央的人,正是家中侍卫,一个被大家叫做“小五”的少年。
这个小五也是从军队退出来的,他左脚有疾,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做事守卫都很积极,看着是个好孩子。
沈宁鸢别的不说,心里头也有些护短的,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叫车夫停了下来。但见人群中央,有两帮人正相互对立,一帮是显而易见的京中贵人,领头那人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大腹便便,脑满肠肥,身后跟着几个跟班。
而另一头则是小五,还有他护在身后的一个布衣女子,那女子虽荆钗布袄,但容貌秀美,肤色白皙,也是一个难得的清丽佳人。
考虑到种种经典民间故事,这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那是不是小五啊?”巧心问道。
沈宁鸢:“看看出什么事了。”
那中年贵人老脸胀红,眼中满是恶毒神色,扭曲的脸冲着小五怒骂,骂得十分难听,堪称泼夫骂街。小五铁青着一张脸,由着他骂,却一步不让,始终护在女子身前。
外围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这个赵国舅仗着丽妃身份,在新京横行霸道,经常调戏街边女子。”
“这也就算了,据说他还强抢民女,直接把人姑娘绑回家里,蹂躏过后甩把银子就把人扔回家。”
“之前不是说有女子誓死不从,结果她爹差点被人打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