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阁悬性子稍显温吞,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在一边笑着摇头。
待凌伏以来到他们面前,三个人就会手拉手走完最后的一小段路回家。
他们去世以后,本以为再也没有人会一大早的起来,走很远的路去街上给凌伏以买他喜欢的吃食,然后一路上小心护着带给他了。
但是他多幸运啊,他遇见了沈梅,沈梅也会像他们一样晨起去给他买喜欢的吃食然后再带给他,也会隔着很远唤他的名字。
骤然,凌伏以眼睛有些泛酸,他甩了几下头,朝沈梅跑去。
碍于身后还有人,沈梅只是轻轻的抱了凌伏以一下,然后扶着他的肩膀把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确保他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凌伏以看着沈梅满脸焦急,一向好看柔润的面庞也带着丝丝薄汗,心里简直快要化成一团水。他把脸贴在沈梅胸口处蹭了蹭,重新被沈梅身上的梅香给环绕。
虽然分别良久,但是凌伏以突然这样粘人,沈梅似是没有预料,有些晃了晃神。
许阿瞿在后边迈着短腿好不容易跑了过来,就看见面前的两个人此时正紧紧的抱在一起。
正当他转过身去,准备避一避这简直普度众生的爱的光芒,金渭从身后的屋子里把厚重的门给打开,怒火中烧的吼道:“谁把我的结界给我直接震碎了!”
许阿瞿离的最近,闻言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不是告诉你从哪进了吗?”金渭睨着他,眼神阴鸷,“你们张嘴叫一声就那么难吗?直接给我弄碎!”
“大人,你听我跟你解释,”许阿瞿双手举起做防御状,“我们叫了,但是你没反应,沈大人就直接把这结界给破开了。”
金渭看着前面结界处一个黑黢黢的大口子,原本炽热的心都凉了半截。
沈梅挡在许阿瞿和金渭中间,解释道:“是我过错,彼时我有些心急,就直接破了,稍等会我给你补好。”
这下金渭终于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许阿瞿身上挪开,他抬起眼皮扫了沈梅一眼,看他气度就知道这个就是阎王了,他微微颔首,算是问过好了。
沈梅也稍低了下头回他。
金渭的目光又在许阿瞿身上逡巡了一下,就转身回屋。
凌伏以来到沈梅身边,沈梅捏了捏他的后颈,就去结界损坏处开始给金渭补结界。
沈梅和凌伏以这边刚走,谁知那金渭又半路折返,对着许阿瞿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边揽着他的肩膀,一边把他往屋里拖。
“累了吧,你来尝尝我自己弄的茶水……”
许阿瞿疯狂摇头,伸长手冲凌伏以求救。凌伏以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谁让许阿瞿这小屁孩竟然给自己下药,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只听砰的一声,就知道许阿瞿也要遭受金渭那刷锅水的毒害。
还好结界的损坏的口子不算太大,以沈梅的实力不消多时就补跟先前一般无二,顺手还给他又加了几道术法巩固。
在此期间,凌伏以将金渭告诉自己关于烛隆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沈梅。
本次来无间炼狱本就是要速战速决,窈冥那里虽有孟池坐镇,沈梅还是不应离开太久。当即两人就准备启程去寻烛隆的下落。
许阿瞿从金渭的屋子里出来,蹲在旁边的灌木边干呕了几下。
他眼含热泪,心想早知道真就不来了,这死鸟种的什么茶啊,头一次感觉喝水剌嗓子。
凌伏以蹲在一边给许阿瞿抚背,有些疑惑,这茶他刚才喝过啊,虽说是难喝,但是也不至于此吧。
金渭从屋子里出来,端了杯水来蹲在许阿瞿身边,刚想递给他就被凌伏以拦下了。
“别了吧,”凌伏以一脸警惕,“你看给他折磨的,你放过他吧。”
“走开,”金渭摆手,将水递到许阿瞿嘴边,“这次是干净的白水。”
许阿瞿咕嘟咕嘟几口全喝了,这才感觉胃里舒坦些。
金渭惋惜的摇头:“我刚给他喝的可是我放在日光下炙烤了九九八十一天,最后混着我在极炎地带种出来的茶尖尖泡出来的茶,一般人我还不给呢,谁曾想他怎么无福消受,如此仙品,竟喝的干呕。”
许阿瞿方才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出窍了,此刻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几人也不多讲,收拾收拾就准备离开。
眼看他们三个乘上巨龟,金渭向前走了几步。
他在这个地方镇守的没有几千年,也有几百年了,具体有多久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从出生开始就在这里了。那么久了,极少会见到人,如今他们一走,下次再见到人就不知道要再过多久了。
能来几个人跟他说说话,感觉其实挺好的。
许阿瞿盘腿坐在龟壳上,看见金渭朝这边走,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道别:“谢谢你,你那茶其实挺好喝的!”
金渭看他动作,有些别扭的冲他笑笑,也学着他的样子跟他挥手,眼见他们要走远,似是怕许阿瞿看不见,就一只脚站立,剩下的两只都跟许阿瞿挥手,一直到他们的身影都彻底消失在结界的出口处。
巨龟在无垠的草色中爬行,路程有些颠簸,许阿瞿拽住了凌伏以的衣角。
“沈大人,”许阿瞿试探的问道,“那些神兽是要一直镇守在那里吗?”
“是的,”沈梅回过身看他,“我看窈冥史册上记载,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要镇守在无间炼狱中的,维护无间炼狱的平和是他们的职责,他们都很辛苦。”
许阿瞿托着脸,觉得那些神兽真的都好伟大,他们在这里成天只能跟那些无恶不赦的魂灵打交道,也没人能说说话,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