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儿着着锦衣鼓着腮帮子吃的香甜,口中说出的话却叫在场的人都汗颜。大总管看着那个坐在凳子上刚过桌子一个头的小女孩,不禁在心中惊叹,有女如此,怎不叫人欢喜?
最受动容的就是卫景珩,他原本还打算叫人撤下去重新上一桌的,现下却是再难说出这句话了,看向宁宁的神色也愈加喜爱。
“好孩子,这么小就有这样的觉悟……朕的两位皇子皆不如你。”
卫景珩是真心感叹,虞亦禾虽是听着熨帖却也有些忧虑,“她一个小孩子,经不起陛下这么夸,陛下的皇子乃是龙子凤孙,宁宁如何比得上?”
若是这些话传出去叫淑妃荣妃听到,她们要是因此生气对付宁宁就不好了。
但这话落到帝王耳中却不舒服,他摸了摸宁宁的脑袋,极其不赞同虞亦禾的说法,“龙子凤孙又如何?也有庸才。况且他们现在就是不如宁宁,你便是把他们夸上天,朕也知道他们几斤几两。”
而后顿了一刻,看着她的眼睛道,“你适才还说想要成为一个英气一点的女子,现在却如此贬低你的女儿,叫她以后如何英气的起来?”
这一番话又点醒了虞亦禾,她不禁望向宁宁,愧疚道:“是娘说错了,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心中止不住地后悔,明明想要女儿成为和她不一样的人,却忍不住又用起打压她的方法。
宁宁其实对前一句话不大敏感,但是听到娘夸她,小脸立刻绽放了笑容,“没事。”转而又开始嚼嚼嚼。
看着她吃的欢乐的模样,帝妃二人也拿起筷子开始用膳,两人皆神色如常,站在一边的大总管也含着笑,就是心底已经把尚食局骂了千百遍。
陛下因为宁宁小主子吃的下这些饭菜,他这个大总管可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用膳之时,李福海轻悄悄地退到了殿外,挥手叫来了一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小太监应承一声麻利地去了尚食局。
当天,尚食局用次品膳食招待御驾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当天的司膳以及女史全部被杖责三棍。
按理来说此事需要汇报中宫,不过司宫台的太监直接拉去打了,后宫也没人敢说话。
长春宫中淑妃闻得此事讥笑出声,“这不就是在说咱们那位皇后娘娘管理不力吗?”
“哎呀~不过她确实也没什么手段,若是不是先皇后故意,她那个家世如何当得上皇子妃?”
“本宫也就是比她生的晚了一年,又缺了她的运道,要不然……”
未尽的话消失在她的口中。
如淑妃所言,中宫现在正阴沉着脸,半晌咬牙道:“涉事人等全部罚俸三月!”
又听得帝王用完膳并未留在灵和殿,皇后脸上眼眸一转又多了一丝笑意。
“为本宫梳妆,本宫亲自去向陛下请罪。”
搬了石头砸自己脚
皇后话音刚落,揽春和落葵就上前一步替她梳妆,落葵是刚来的梳头宫女,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娘娘既然是去向陛下请罪,不如就这么去为好。”
她觑了一眼皇后,觉得皇后此刻鬓发微乱,未着唇脂的模样就很好,留着几分憔悴的模样,或可赢得陛下几分怜惜。
皇后看了看镜子,摇了摇头,“如此行径,岂不失了体统?本宫怎能学那等法子去讨陛下欢心?中宫之主每时每刻都要注重自身形象。”
落葵只好闭上了嘴,替她把钗环都卸下重新梳妆,又画了眉,敷了粉,染了唇脂,光鲜亮丽地去了紫宸宫。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李福海弓着身子轻声禀报。
正在批阅奏折的帝王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停下了竹笔,“请她进来。”
到底是皇后,他一向都会给她该有的体面。
大总管心下了然,退出殿外未几,皇后已然步入殿内,向着帝王行了个标准的礼,“臣妾参见陛下。”
卫景珩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她,“早就说了不必这么见外,你是皇后。”
可皇后执意道:“礼不可废,臣妾作为后宫之主自然要以身作则。”
再次听到这话,卫景珩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纠结此处,转而问:“你来做什么?”
“臣妾特来向陛下请罪。”皇后垂眸说道。
“尚食局提供次品午膳给虞容华是臣妾管教不严,还望陛下责罚。”
卫景珩原本没想这么多,只觉得是底下人欺上瞒下,捧高踩低,她这么一说……又联想到中秋的事,他沉默了一息。
“确实管的不怎样,中秋一晚上宫里摔了无数嫔御宫人,似乎从未有人清洁路面一般,尚寝局司设司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而今尚食局又如此,各个做不好本分之事……你这个皇后统领六局……”
帝王说着觑了皇后一眼而后住了嘴,盖因再光鲜亮丽的妆容也遮不住她难看的表情。
“臣妾……臣妾有错,请陛下责罚。”
皇后身子颤了颤,慢慢跪在了地上,这叫卫景珩的眉又蹙了起来,起身亲自把她扶了起来,有些不耐又有些无奈。
“你又做这样为何?朕不可能因为这些就对你怎么样,白茵茵她也算自己作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能出这样的岔子?”
可这句话愈发叫皇后难受,她有些憋不住情绪,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臣妾自知门第不高,家世浅薄,配不上陛下……”
这自怨自艾的样子卫景珩见过太多次,以往都念着她也陪他走过两年艰难的皇子生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直忍着,现下却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