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诀并不意外。安定伯在浙州受的重伤五皇子不会轻易罢休。大内侍卫长的告罪陈词糊弄糊弄旁的官员还行,五皇子火眼金睛,总不至于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现下也确实证明了他的能力。
可这也意味着,五皇子之前都在藏拙,故意不搅进皇子争位的纷争中。
为什么?五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先回去,让裴钰继续盯紧昭王,务必查出背后的原因。”容诀眸光一暗,神色不明。
“是。”
东厂属下一闪身,又消失在了闹市。然而,这一切全数被折返回来找容诀的殷无秽尽收眼底。
少年抿了抿唇,在人走后回到容诀身边。
容诀一见他,重又笑意吟吟:“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玩会儿?”容诀朝他手上看去,见少年什么都没买,顿时更困惑了。
殷无秽见他丝毫不提方才的事,一时委屈又上心头。
容诀起先纳闷,可盯着少年看了会儿后便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了。殷无秽每每露出这样的表情,大抵是和宫中的事有关,他走前还好好的,那就只有——
“殿下,过来。”容诀温声喊他。
殷无秽郁闷归郁闷,但该上前他还是照常上前,“督主。”
连名字都不肯叫了,果真是起了性子。容诀叹了口气,垂下眼睫,期期艾艾地:“东厂会定期向咱家汇报宫中情报,这是他们的常规事务。”
殷无秽道:“常规事务也包括宫里所有动向和几位皇兄的情况吗。因为宫中出了变故,所以我们才要尽快赶回去,是这样没错吧。”
容诀看着他,缄口不言。殷无秽有时太过机敏,委实难哄地很。
“是。”
殷无秽得到确认,竟然没有很意外,容诀一直是这样的,他早就知道。
他这样的一个人,怎可能会真正放松地在外面陪着他玩,无非是懒得掺和宫里那些破事罢了。
偏他傻傻以为,他在宫外有意对容诀亲昵的那些事,容诀是愿意的。或许是另一种答案,容诀压根就不在乎,所以不论他是亲近,还是疏离,都是一样的结果。
容诀在乎的只有切身利益的政治。不论他嘴上说的多么好听,多么温柔,始终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容诀又一次骗了他。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容诀和殷无秽再不回来恐瞒不住了,他二人没再耽搁,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两人间情愫涌动的氛围再次回归到了之前的波澜不惊。殷无秽心里惦记着容诀又不相信自己,他总是一人就安排掌控了一切,说不准之前对自己的温情软意也有这个成分在,少年一想到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整个人都变得沮丧。
神情耷拉着,唇角抿地平直。
容诀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现在的殷无秽相与。少年说的原也没错,他确实抱着这样的目的,无可辩驳。
罢了,等少年冷静下来他再和他谈开,现在这个当口实在不是解决矛盾的好时机。
两人回宫的路上依旧在一起。
殷无秽从在颍州就开始等,等了一天直到回到京畿,容诀也没有再和他说话,少年整个人都要长霉了。其实,就算容诀又骗了他一回,只要他和自己好好说,哄两句软话,当然,一句也行,他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他从不会和容诀计较的,可现在是容诀不愿理他。
少年整个人都委屈成一团。
到达午门,马上他就不能再和容诀一道了。殷无秽实在是忍不住,也不管时机合不合适氛围突不突兀,他张口欲叫容诀。
却在这时,早已得知容诀要回来消息的小豆子快步跑来,带了人手接应容诀的一应行李,他自己上前禀告:“督主,东厂积压了不少急务需要督主立即前去处理。”
容诀颔首,“知道了。”
他扭头去看殷无秽,就见少年抿着唇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容诀话头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只仓促说了句,“咱家要先回一趟东厂,殿下有事可来寻咱家。”
殷无秽情绪低沉地应了一声。
容诀嘱咐到位,旋即一转身离开了,没有丝毫逗留。
殷无秽盯着他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容诀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少年很不高兴。
连容诀指派来接应照料殷无秽的人他都提不起劲搭理,少年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往东六所走。几个随从面面相觑,还以为殷无秽是不喜他们,个个心情惴惴,远远缀在殷无秽身后,不敢讨了主子的嫌。
等回到住处,随从抱着容诀给殷无秽买的东西时,少年才勉强神色好转,让人将东西放进自己房间,将这几人安置了。
直到这时,随从才松了一口气。
殷无秽回来不过换了身行头的功夫,便被宫里的差使叫走。他不在宫里的这段时日有容诀替他打点妥帖,倒没引起什么怀疑。殷无秽穿戴好朝服,随差使前去办公。
“公公,这是要去刑部?”眼瞧着路数不对,殷无秽疑惑开口。
“正是。”给他带路的小公公笑呵呵道。
“这是为何?公公可否透露一二?”殷无秽这样莞尔有礼地问人时,总给人如沐春风十足的好感。
小公公眯眼一笑,“殿下别担心,是好差使,殿下一见便知。”
他这样说,殷无秽在心里猜测起来。
片刻后,到达刑部衙署。除却刑部的官员之外吏部尚书也在,他朝殷无秽行了一礼,殷无秽回以一颔首,两人之间没有过多交流,因为大皇子熹王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