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贺问寻已经把手伸出去了,明晃晃地一副迫不及待之态。
裴似锦盯着贺问寻的脸看了片刻,贺问寻正气凛然地直视回去。
仿佛有那么一刻凝固了。
在台下看着的众人暗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那股不同寻常的、微妙的暗流。在楼上靠着的唐危月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裴似锦面容冷峻,语调颇为阴寒:“你这个后生的运气如此好,不知你入了天青阁之后,才华是否也能如此,为江湖出一份力?”
贺问寻道:“我自是会为江湖扫除阴霾,裴盟主安心即可。”
裴似锦一摆手,一人则立马从比武台的角落处站出来,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贺问寻,当贺问寻接过后,裴似锦一言不发地下台离去。
既然奖品已递,自是没什么看头了,众人纷纷离去。
唐危月从楼上直接往下跃,抚摸着下巴,道:“你和这位裴盟主之间好像有什么……”
贺问寻打了个颤,单手搓着肩膀,不住地道:“好可怕啊,我刚刚被一条毒蛇一直盯着,真的好害怕被咬。”
唐危月道:“……人堂堂一个武林盟主,是大前辈,还不至于被你说成是一条……”她停了停,回味刚刚两人之间的对峙,点点头,“你说得对,还真有那么几分像毒蛇。所以你和这个裴盟主……”
江凤缨把唐危月挤开,道:“恭喜恭喜,何时一道启程去金玉城,我这会回去可是有伴了。”
贺问寻道:“明早启程。裴郎已收拾妥当。今早我师姐已出发去长生观,说起来倒是凑巧,那长生观就在金玉城城郊。”
连续两次问八卦都被直接打断的唐危月无语问苍天,看着贺问寻一脸事不关己的样,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她哼了一声,“只有无聊的人才会扎堆去天青阁,我回我的唐家去。”
江凤缨回嘴:“没人在意你,赶紧走。”
……
金玉城。
未时,马车缓缓停下。
一只素手撩开车帘,贺问寻从里探出头,瞥了三眼头顶上那块匾额。
典雅的匾额上,是用楷书写下的三个大字——天青阁。
江凤缨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道:“进去吗?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她晃晃腰上的天青阁令牌,眼里写着“快点答应我”。
贺问寻却是摇摇头:“我倒是想休整一下,明日你再带我好好逛一逛。”
待江凤缨进去后,贺问寻放下车帘,扣扣车壁,沉声吩咐驾车的车娘继续前行。
金玉城内道路平坦,车水马龙,摩肩擦踵,街道干净,两旁皆有小贩叫卖,一派富庶之意。
连着几日的奔波让裴玉清脸上的神色有些困倦。他懒懒地靠在贺问寻的身上,贴着她的耳畔,温声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贺问寻低头,用手指卷曲着裴玉清胸前的秀发,直言道:“去觅宅铺,我打算买个宅子。”语调很平常,说出来的话里头意思却很多。
裴玉清身上那抹困意骤然而散。他抬起头,直直盯着贺问寻的眼,她的眼睛就好像清澈见底的小潭,真挚又含着几分真诚之意,问:“怎么突然要买宅子?”
贺问寻道:“总听人说,要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我现在夫郎有了,如今又打算在此长住,倒不如买个宅子,做我们两个的新家。”
裴玉清的心弦被“新家”两个字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这时,马车已缓缓在觅宅铺处停下。
贺问寻先下马车,转身又扶着裴玉清下来,两人一道手牵手进入里面。
觅宅铺是用于租赁、购置宅院的地方,而在买主与卖主之间牵线搭桥、促成交易的人称之为中人。
一位中人见走进来的两人,特地迎上去,恭敬问:“不知二位是买宅子,还是租宅子?”
贺问寻点明道:“买宅子,最好是大些的。”
“好的,”中人递过来几张纸,纸上是画着的宅院布局图,“娘子,这些宅院最小的是二进院落,不知可有喜欢的?”
贺问寻直接将纸递给裴玉清,道:“我想,虽说师傅的医庐在姑苏,那处自可保留,由白芨管着。倘若可行,倒不如在此处再开间医庐,把有意前来的医童接过来。”
裴玉清在这几张纸反复、仔细地审视过后,从中拿出一张标着三进院落的纸,道:“那便定这套。从纸上看,此宅院错落有致,屋舍甚多。”
中人瞥一眼裴玉清手中的纸张,道:“公子好眼光,这处宅院的上一位主人为图省事搬迁到都城,家具并未带走,且由于人太多,所以也留了几个奴仆在这宅子中。不如您一道将其买下,倒也不贵,也就多个十几两银子。”
贺问寻听得一愣,头一次听到原来买宅子还有顺带买仆人一事,旋即一想,三进院子,确实得要有人定时打理、清扫院子,负责膳食。
见生意来了,中人二话不说,带着贺问寻、裴玉清两人前往东城落花胡同处的一套宅子处。
此宅子为标准的三进院落四合院式,其为木结构,附有砖墙。入宅门,前院宽敞整洁,地面以青石铺就,再穿过一道月洞门,便是中院,正对的是厅堂,其两侧则是厢房。顺着廊下徐行,至主院落,一方清澈池水跃入眼帘,碧波荡漾,可见底石。一座石桥横跨于小池上。
雕梁画栋,楼台亭阁,诗情画意。所到之处,皆有绿植点缀。
中人所说的奴仆,实则五位。其一负责看门之职;另有一位乃是厨娘,且带着她的夫郎。此外,还有两个不过十二三岁的青葱少年,是厨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