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也吃了一口,西瓜汁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一直流到心里去,他情不自禁往杨君鸿身上靠。
这种状态真的会让他产生两人是情侣的错觉。
江屿知道他不应该这么想,但这并非他能控制。他只能强迫自己把这些念头从脑海里挤出去,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
没过几分钟,杨君鸿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
他把手机拿起来的时候江屿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外公”。
杨君鸿放下交迭的双腿,那只搭在江屿背后的手臂也收了回去。他在沙发上微微坐直,之后才接起电话。
杨君鸿外公大概问他在哪儿,杨君鸿说了一句:“我在公司。”
江屿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什么杨君鸿要骗他外公在公司?那他希望杨君鸿怎么说,难道要杨君鸿说跟他在一起吗?怎么可能。
江屿不动声色,伸手把电脑音量调小,又坐回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假装专心在看电影,但实际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他听到杨君鸿安静了一阵,然后问:“有必要吗,这么大张旗鼓。”
正巧电影里放到主角进入一个密室,为渲染恐怖氛围所以一点声音也没有,江屿听见杨君鸿手机里传出一个年老的声音,说道:“今年是你母亲……十年……”
杨君鸿突然站起来,起身往阳台走,边走边说:“那您看着办吧,画展当天我再过去,我没时间弄那些,您和舅舅看着来就行了。”
杨君鸿走上阳台,推拉门被他随手关上,声音便听不见了。
江屿看过去,对着杨君鸿的背影发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年好像是杨君鸿母亲过世正好第十年。
杨君鸿很快进来了,江屿的视线已经看回了电脑上。
杨君鸿走回来在沙发坐下,问他刚才放了什么,江屿根本没注意,胡乱地说了一通。
杨君鸿还真信了,嗯一声,靠回沙发继续看,手机被搁到旁边。
过了大概一分钟,江屿才用随意的口气试探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杨君鸿眼睛看着电脑,回答他说:“没事。”
杨君鸿不说,江屿想要知道也有办法。
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他搜索几个关键词就大概知道了,原来是杨君鸿的外公要在他母亲去世十周年的时候办一个画展。
江屿为了确认,有天下班之后跟周国栋一起去了街心公园的篮球场,果然偶遇了秦怀玉。
他主动打招呼,秦怀玉表现得十分惊喜,江屿却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今天来是要从秦怀玉嘴里套话的。
打完两节之后,江屿体力跟不上,要求下场休息换另一个人上,秦怀玉见他不打也不打了,跟着他一起坐到了场地边的长椅上,从地上的纸箱里拿了一瓶脉动递给他。
江屿接过说了声谢谢。
夏天天黑得晚,已经7点多天空依旧明亮,脉动在地上放久了拿在手里感觉都是温的。江屿用自带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汗,又喝了小半瓶水,看似跟秦怀玉随意地聊着,实则将话题不动声色地引到了画展身上。
秦怀玉个性单纯,丝毫没有怀疑,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说给江屿听。
他说他们家的确在为秦蓁准备画展,这是这段时间家里的大事,最近他父母都在忙这件事。
江屿点一点头,又喝一口水,拧起瓶盖的时候问道:“那你表哥呢?”
秦怀玉在江屿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他,还不时把篮球衫往上撩擦汗,假装不经意露出腹肌,然而江屿并没看他,眼睛一直望向前方。他有些失望,放下衣服想了一想才说:“表哥倒是没怎么出现,他自己事情就很多了,听我爸说他好像不太乐意管画展的事,嫌麻烦。”
江屿没再说什么,又把瓶盖拧开默默地喝了一口。
这种近乎窥探的行为叫他感到有些自我唾弃,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打探杨君鸿在干什么,他感到自己在渐渐失控,越发患得患失,杨君鸿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风声鹤唳。
这段时间他和杨君鸿的相处宛如情侣,但杨崇山住院和江海澜流产相继发生,都叫他安定的生活起了不安定的变化,问题看似解决实际依然存在,重重隐患藏在安稳甜蜜的表象下,像一座只是暂时休眠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他觉得他就像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上,目的地未知,方向未知,随时都有脱轨的可能。
秦怀玉见江屿突然不说话,也跟着安静下来,内心有些着急,他在这片篮球场蹲守了一个月江屿才又出现,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不能去医院找江屿,想不到怎么样增加接触的机会,突然灵机一动,问道:“江医生,你是不是对画画感兴趣啊,不如等画展开始了我请你去看吧。”
江屿愣了一下。
秦怀玉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坐直身体朝江屿看去,眼中光彩闪烁,等着他的回答。
江屿第一反应是拒绝,画展上杨君鸿的外公和舅舅肯定都会去,虽然不一定认得他,但总归觉得别扭,于是说:“谢谢,我就算了吧,最近没有时间。”
“不是最近,”秦怀玉立刻说,“还得过段时间,我爷爷他身体不太好,得等他好了才会办。”
“你爷爷怎么了?”江屿问道。
秦怀玉张着嘴表情有些空白,像是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尴尬地抓抓头发,讪讪笑了一下说道:“就是年纪大了的那些病,高血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