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袭击了海神的使者,所以我们才得以逃脱。”
“我能够证明,我是被他们抓走的宫廷珠宝匠人,我可以画出当时的情况!”
在青年的身后,另外三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挥舞着自己身上,在无人岛上自给自足缝制的兽皮衣服,以真正信徒的狂热神情,开始描绘起当初,铁皮船被击沉时的海潮与神罚。
海神教在白海公国的民众之中,是有着广泛影响力的。
一个衣着不凡、却交不出身份牌的青年人,和一位狂热信仰着海神教的宫廷匠人,两者间的可信度,截然不同。
更何况,人总是愿意去相信,自己所倾向和期盼着的事情。
比起海神其实不存在,压根不会庇佑白海公国,他们更愿意去相信,一个海难者被神使所救的故事。
晔的高声诉说,与那三人身上明显的荒岛求生痕迹,一时之间在城门口的人群之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应。
就连卫兵,都被晔时而平静时而狂热的模样,给震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忽然,在越来越混乱的卫兵与人群之后,一架高大的马车,随着整齐的马蹄声,缓缓而来。
晔凭借出色的远视能力,很快就认出了,那是白海公国执政官的标识。
在这个时代的公国制度之中,执政官是相当于公爵之下,掌握着最大权力的文官之首,绝非是无能之辈能够担任的职位。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会碰巧撞上这样人物的马车出城。
晔紧绷了神经,知道自己只能这么走下去了。
即便执政官,并非是搬出海神教,就能被轻易糊弄过去的角色,但他手中的筹码,一是自己宫廷匠人的身份与绝不作假的雕刻技术,二就是人鱼族的救助与可能的支持。
对于临海的国度而言,人鱼族的支持,就算是半真半假的可能性,在对方弄明白自己的底细前,也是无法拒绝的诱人饵料。
当下之计,只有在真正见到公爵前,继续将这出戏演下去。
马车在不远处停下,卫兵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将四人与其他围观之人隔开,小心戒备着。
护卫打开车门,一名削瘦而身穿朴素棉袍的灰发男子,眉目带着明显的忧郁神色,缓缓走出。
灰发男子与身旁之人说了句什么,便直接朝晔等人走来。
晔的身后,三名信徒似是被那上位者的气场压迫,一时说不出话来,却也毫无心虚,反而很想倾吐更多的模样。
灰发的执政官,却目光只阴沉沉地锁在晔的身上,似是从他身上,那明显不属于普通陆地织物的衣料上,看出了些什么。
执政官开口道:
“我为他们做证人入城。既然在海上吃了许多苦,那就请四人,暂时来我的宅邸之中,稍作休整,再说说详情吧。”
不远处的海面之上,一抹小小的浪花激起,黑尾的人鱼伏在巨大的石块阴影之下,默默地舔了舔尖齿。
岸上所有的对话,他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