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意一愣,随即露出笑,可不等她说话,季明珠已然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对着镜子摆弄自己头发。
准备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季唯意收回掀开帘子的手,往后退去。
“这就走了?你不是来上厕所的吗?”
季明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伴着空灵和身后的竹风吹响季唯意的后背,将她身体的热气全部吹散。
“明珠姐。”
门帘声啪嗒啪嗒的落下,季唯意迈进来,去水池边洗手。
冰凉的水打在她的手背,顺着指尖滑落进水池里。季唯意目光顺着从洞口流走的水望向漆黑的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卫生间里便只有水龙头流水的声音。
直到最后一点泡沫被冲洗干净,水龙头被关上,季唯意抽纸擦手,在镜子里对上一直看着自己的季明珠。
见季唯意终于看来,季明珠似乎才对自己的妆容满意。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收起手里的口红看了季唯意一眼,唇边勾起弧度,嗤笑出声,“我有时候真佩服你。”
“佩服我?”
“对啊,佩服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沉得住气。”
季唯意没应声,只是看着她。
用手里的指尖轻轻擦去唇边多余的口红,季明珠慢条斯理地开口,“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和季闻述,你们这是和好如初?不计前嫌了?”
想到刚才的事,季明珠恍然大悟地张大嘴巴,唇上鲜艳的朱红刺地季唯意睫毛一抖。
“你就不问问我,听没听见和小陈说话?”
“我听见了。”
不等季唯意问,她兀自开口,“你们说的每一个字,你问的问题,我全部都听到了。”
身侧的手攥成拳,意料之中的答案倒是没有叫季唯意有太多意外。她朝季明珠露出笑,“这座院子本就安静,屋里屋外还都开着门,屋里能听见院子里说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是不稀奇,但你问的问题稀奇。”她踱步到季唯意身边,戳了戳她的肩,“你问季闻述去哪的时候,底气不足,明显是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你在心虚什么?还有你要小陈保守秘密的事又是什么?你和季闻述,你们刚刚来的时候怎么了吗?”
脑中闪过意外的吻,季唯意避开她的手,脸色不变,“明珠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屋外响起脚步声,两人噤声看向对方,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警惕,直到那脚步声逐渐远去,紧绷的弦才有了松缓。
季明珠耸耸肩,“别这么警惕地看着我行不行,咱们不是一家人嘛,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对我哥还有没有坏心思了?”
季唯意垂下眼,又想起了刚刚的意外。
心照不宣的沉默,季明珠难得的没有再为难她,脸上闪过自嘲的笑。
她t背对着季唯意,但季唯意却能从面前的镜子里看清她所回避的,不想让自己看到的神情。
季明珠沉声开口,季唯意很配合地移开镜子里的视线。
“之前我也和你一样,以为坚持就会有结果,哪怕我知道他爱钱胜于爱我,在父母都不同意的情况下,我还想试试。结果把自己试的什么都搭进去了,一无所有,到现在他还对我没有一丝愧疚,甚至还想在我身上榨干最后一滴血。”
“明珠姐”
“不需要你安慰。”她转身,脸上并没有多少难过,很是平静。
“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惨,我只是想告诉你,所有人都不认可的感情,仅凭着自己的执念,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意孤行,众叛亲离。”
季明珠往前两步盯着季唯意,压低声音,“之前你的心思我可以当做是青春期的悸动,但你现在已经成年了,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喜欢季闻述,你承担得起后果吗?不说爸妈知道会怎么样,光是外人眼里,难道要我妈到处和别人说你是我们家借住的?”
“鹏城季家的小幺其实是季家收留已故故友的遗孤,真实身份和季家没有半点关系,最初不对外公开是怕有人说漏嘴你父母已故的消息,怕你遭受二次伤害。你叔叔怕你将来长大,把自己一手投喂的狼牵走,于是将你抛弃。”
“他们不忍将真相告知与你才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慌,甚至不惜将来真相大白自己会承受多大的舆论也要保全你只是几年的安稳。他们为你做到如此,你呢?”
“你没父母,没背景,我妈妈慈心收留你,怕你被欺负才对外称你是命格不好,寄宿国外,最近才被接回来的季家人。这个假身份用得久了,就怕我妈也入戏太深,忘了该怎么样圆下这个谎言。”
“如果你感激他们为你做的一切,老实本分的结婚生子,这个谎言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延续下去,可变动就在于你喜欢上了季闻述,你的哥哥。”
季明珠冷笑,“到时候再把真相公开,又有谁会相信?在他们那些老狐貍眼里,季家身处顶峰多年,早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哪一个不盼着季家出个事好趁机上来打两拳?不死也能出口气。到时候他们都会以为这些不过都是一个个,为了季家长子物色童养媳而美化后的借口罢了。你信不信那时不用两个小时,整个鹏城的富家子弟都会知道这事,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你是可以拍拍屁股回你的首都,我也你不用在乎,那你喜欢的季闻述呢?他又会被怎么诟病,我那好心收留你的爸爸妈妈,又会落人怎样的口舌,你都有想过吗?”
季明珠的话字字诛心,说的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