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车夫小跑着,周遭的景物在缓缓向后退。
青石板路,路面不是那样地平,只要是过有坑洼的地方,车子便会稍微颠簸一下。
阿笙已经尽可能地坐稳,可有时身子还是不免朝二爷方向倾。
每每弄得他面红耳赤。
幸好,二爷似乎没有见怪他的意思。
有时候倘若实在颠簸,二爷还会在他腰间扶一下……
从凤栖街过福桥,回长宁街,这条路,阿笙不知已走过多少回。
可这是头一回,坐在车上,途经这条路。
还是同二爷一起。
桥下支起了两家凉茶铺子,桥下有船家载着瓜果,划着浆,沿河叫卖。
阿笙向外头张望着。
原来,坐在人力车上,视野会更好,二爷的春行馆也能够瞧得更为清楚。
…
两个月前,他如何能够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够同二爷一起坐在人力车上,经过这儿呢?
不用再双脚踮着,在桥头努力地张望着。
二爷就坐在他边上,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两位爷,坐稳了。”
听见师傅的提醒声,阿笙尚未得反应及,车子忽然往下俯冲。
身体向后仰了一下,忽地又往前倾,阿笙吓得一只手抱紧了怀里的食盒,另一只手本能地抓住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人。
人力车下了桥。
俯冲的感觉消失,车子总算再一次稳稳当当地驶在路上。
“卖香瓜啦——”
“卖香瓜啦——香瓜三文钱一个,香瓜三文钱一个——”
“又甜又脆的香瓜,快来买啦!”
瓜贩子的叫卖声,传入耳里,阿笙总算慢慢地缓过神。
方才,吓,吓他一跳。
这位人力车夫师傅下桥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他险些要以为自个儿的身体都要给甩出去。
还不如他平日里坐“乌梅”出行来得稳当。
忽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手里似乎捏了什么东西。
阿笙僵直地、缓缓地转过了脑袋。
但见,二爷的手被他给紧紧地抓在手里!
阿笙睁圆了一双杏眼,赶忙收回了手,刚要打手势,向二爷致歉,只听二爷叹了口气,“利用完了,便迫不及待地将二爷的手给甩脱了?二爷没想到,我们小阿笙是如此凉薄、负心之人。”
什,什么呀!
阿笙低着脑袋,好半晌都没勇气抬起头。
只是脸颊越来越深,一双耳朵也是也染上了玛瑙红,羞窘得脑门都要冒烟。
二爷怎,怎的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
“二位爷,天逸阁到了。”
阿笙一怔。
竟,竟这么快便到了么?
路上,转过或是过坑,身体总是时不时地倾向二爷。
那会儿窘迫得恨不得天逸阁就在眼前,或是干脆让他跳下车,走路回去。
眼下,车子终于到了了,他反而……很是有些不舍。
能够像今日这般,同二爷共乘一辆车的机会,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