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里,不依靠顾裕的任何帮助,雅人创就了属於自己的摄影杂志社和工作室,和诸多时尚圈内的模特儿和服装设计师保持亲密合作关系。现在的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和顾裕平起平坐,不用把顾裕看作自己的金主,在顾裕需要的时候一定为他张开双腿,讨好地在顾裕身下淫荡喘息。
他捡回了自己的自尊。无论多麽勇敢,他都清楚记得在加国靠近北极圈的那个严寒小镇上,仿佛被人囚禁一般,冰天雪地里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默默行走,一片黑暗里连自己的影子都不肯留下陪他。
那个时候的他何尝没有怕冷和怕孤单,可是在他明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上前来陪伴他行走、给他温暖以後,他不恨自己了。唯一该爱的是自己。
“还没找到吗?”雅人略微抬起声音喊,他站在客厅里等顾裕换完衣服一起吃早餐。顾裕看著壁橱里分了两个区,左手边是他的衣服,右手边是雅人的衣服,所有衣物都用熨斗烫得平平整整。雅人不聘佣人,所有家务都是亲力亲为。时下的年轻人都喜欢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可是顾裕的情人江雅人却是个例外。
顾裕身边走上来一个人,熟悉的干净气息提醒顾裕昨晚他和自己做过的那些亲密之事。顾裕有些动情,说不出话。“今天是去见那几个主编吧,那穿这件比较适合。”雅人取出一件淡色亚麻衬衫,递至他手上。
“还是快一些吧,迟到不太好。毕竟对方也是个重要的人。”
“没必要去得那麽早。”顾裕接过衬衫,不在乎地答,边说边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换衣服,只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而已。
雅人合上壁橱的门,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停下,回头对他说,“那笔钱我存在你户头上了,另外加了20的利息。谢谢当初你肯借钱给我……”
顾裕停住正在扣衬衫纽扣的手,答“啊,不用谢。”
雅人扬眉笑,表示感激当初他的大方。“换完衣服就出来用餐,等一下我开车送你去那边。”
“好。”顾裕回答完以後又默默去扣自己的衣服扣子,发现有一颗扣子的颜色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样,上一次不知道弄丢在哪里了,没有想到雅人还特地去找来形状和颜色差不多的来补齐。
这个情人,心细如尘,任何事情都会计算得妥妥贴贴。这个情人,同时也心思繁复,顾裕永远都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其实,雅人早已有能力离开他独立,实际上,现在的雅人已经没有在用他一分钱了。可是雅人却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要离开他。
每一次来雅人这边过夜,顾裕都害怕天明後雅人会提出分手,总是胆战心惊地等待白昼到来,怕那些光会抹掉夜里他可以拥有的美好。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顾裕有头有脸,包养男人的事实会让自己的生意也蒙羞。而雅人有个弟弟,已经成为跻身国际的摇滚乐手。因为他,顾裕和雅人的关系更是见不得光。
两个人愉快地用完早餐後,雅人开车送顾裕去当地的一家娱乐会所,类似马会俱乐部的地方。顾裕昨晚深夜里搭飞机回到s城後,就直奔雅人的住处。这些年来,顾裕仍然全世界奔跑著张罗自己的生意,不再用钱去买人回来消遣了,长久以来唯一的床伴只有雅人一个,他一有空档就会飞去见雅人。
顾裕很开心看到雅人的转变,不再自暴自弃的他就如初见时那样美好,高贵清俊,睿智决明。顾裕知道他改变的原因,一直因为这件事在心底後悔,是自己错过了走进他心房的机会。
那一个十二月,加国如一个巨大冰窖,靠近北极圈的小城更是冷得蚀人。雅人照例在下课後一个人开车去人迹罕至的湖畔边吸食大麻,因为一时的吸食过度身体吃不消,整个人休克过去,倒在冰天雪地里几小时都没有人发现,顾裕因为忙生意不在他身边,身处异方的雅月更不可能上前来给他温暖。
他在雪地里冻得发抖,想爬起来开车去医院却一直因为大麻的昏迷作用力使不出力气。
夜晚降临後温度又降了几度,他被冻得嘴唇都张不开,手脚麻木。身体里的血液都静止不流动了,他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躺倒在雪地里,双眼望著那颗极闪的北极星痛苦地掉眼泪,泪迅速在他脸上结冰,那种寒冷刺得他刻骨铭心。那一刻,多麽希望有一个人上前来亲吻他的脸,抱紧他的身体带他走出这严寒酷冷的世界。可是没有,到最後都没有人来救他。
北极星在北方天幕里闪烁了几百次以後,他艰难地用胸口摩擦著雪地,麻痹的双手和双腿在雪地上滑行,一步步地爬上车门,迷糊地开车去镇上的医院求救。
自那一次後,他不恨自己了。母亲是这样就放弃了的,因为觉得不再有人爱她,可是他选择了为自己活下去,有人爱他,那个人是他自己。
顾裕总是很後悔自己那一次没有陪在他身边,等顾裕再一次从外地飞来看望他,管家已经安排雅人出院了。
雅人坐在轮椅上对他笑,带有十分的歉意和感激。那麽久的胡作非为,顾裕居然都承受下来,没有赶他走。让他还可以寄人篱下,不用流离失所。
路过一阵喇叭声後,车子停在会所前,雅人握住方向盘,探头轻轻吻在顾裕额头上,“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见。”
“不进去玩玩?我养的几匹马你都还没有见过。”
“不用了,下午还要赶一组图片。”雅人委婉地推辞。他知道顾裕要去见的人是几个在出版发行行业极有地位的人物,既然自己是顾裕包养的男人,这样的台面自然是没有资格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