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一个女人将安春风上下打量几眼,见她穿着旧衣,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于是抬头颇有些傲气道:“不知这位大娘子要选什么人?我们姐妹几个都是管家的好手,淮菜鲁菜京菜比得上正大街酒楼的厨子,绣花做衣跟巧女坊的绣娘也大差不差。
再加上洒扫浆洗打理花圃,就没有我们做不来的活!只要选了我们去,保管大娘子放心!”
这女人巧舌如簧,把自己夸成全能选手,简直可以当王府总管。
安春风咳嗽一声,把她滔滔不绝的话打断道:“嫂子如此能干,我那几间屋恐怕用不上,今天也只想先看看,不一定要雇人。”
一听安春风不是雇人的,那几个女人一下就没了耐心,垮下脸坐回檐下继续耍牌:“大娘子不早说,害我这把好牌白拿了!”
安春风将院里的其他人都看了一遍,除去那几个摸牌的妇人,剩下的还有四五个男人。
虽然没有像这几个妇人这般怠慢,也明显失了兴趣:“大娘子,我们爷几个倒是不嫌弃几间屋,但看门每月要一两银子的月银,还得四季衣裳,每逢过年过节的红包利市不少于三百文,要是有跑腿撵人的活也得另外补齐。”
安春风还没有表态,罗诚已经笑着道:“大娘子,京城中的市价就是这样,他们喊得不算高,有些人家出手就是二两银子。
他们这些人是万福牙行介绍出去的,知根知底,受人管束,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东家的事,大娘子只管放心用着。”
安春风没有再出声,转头就出了院子,她已经从心底将这些人剔除。
在布庄,秋水和宋琪把京城各种下人的基本工价都说过。
灶上的厨娘,针线娘子的工钱跟手艺好坏相连,一般都在一两月银上下,但能得主家时不时剩余下来的吃食布料。
门房的工价最低,每月八百文,若还管着花木,倒夜香洗马桶,能拿到一两银子,至于其他打赏,就要看东家心情。
安春风没有选到合适的人,罗诚跟在后面黑着脸不悦的小声嘀咕:“万福牙行的人手可是最全的,换成其他地方,哪里会这样方便。”
等回到文书房,知道没有选到人,三先生还是客客气气:“安娘子,我们会替你留意着,有合适的人马上通告你!”
安春风临走时,再次看见正低头擦洗窗台的小林子,不禁眉头动了动:这老实孩子是从学徒贬成杂役了?
此时的梨花巷正吵吵嚷嚷。
万年县衙的辛捕头用铁链拘了邱氏,从邱家带出来,要去衙门过堂问案。
邱荣吓得脸色苍白,死死拉住铁链不放。
邱氏哭得鼻泪长流,大声嚎哭着:“辛捕头,我是冤枉的,冤枉啊!”
辛捕头黑着脸,冷哼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别忘了,你那五十文钱就是赃款,本捕头已经交由县尊记录在案。”
“啊!我……民妇……民妇……”
邱氏的能言善辩在此时已经没有用武之地,钱袋是她亲手塞给辛捕头的,想要反驳,再无理由。
她只能胡乱扯着理由:“那汉子跟民妇无关,那天兵马司金指挥使都没有抓人,你一个小小捕头就想诬陷。”
邱氏不提金指挥使还好,话才落,辛捕头脸黑得要滴出水来,对抓着铁链的衙役一挥手,大吼道:“县丞大人还等着带人对质,还在拖拖拉拉干什么,信不信等着一同挨板子。”
衙役们不敢再怠慢,齐声喝道,将围过来的街坊全部撵开,带着哭闹不休的邱氏回到县衙复命。
邱氏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她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才刚刚开始。
辛捕头也是心中发狠,自己收下邱氏五十文钱,若不是当机立断当成赃款交上去,还要落下一个同犯的罪名。
他在衙门混了十年,什么事没有遇到过,还没有见过拉官差入案的。
这事不由辛捕头不胆颤心惊,七夕节晚上,金指挥使让他带回醉汉关进牢中。
这种酒后滋事的小问题,本来只需要等第二天通知家人交赎金了事,谁知道当晚发生女子失踪的惊天大案,衙役们全部出去找人。
这一乱,关在牢里的醉汉就被人忘了。
若不是今天狱头无意听到牢里哀嚎声方才想起,醉汉就要活活被饿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