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纳闷了,那个盛许到底有什么好的,骆泽哥之前结婚的时候害我挨打就算了,也闹得家里人跟大伯母不和,大伯母至今都没有回去过几次,他一个大男生,身体弱就算了,还一直拖累别人,也不知道怎么有脸一直待在你那里,我就不信,他离了人就不能活了。”
骆成宇起身,冷冷瞥他一眼:“说完了么。”
有那么一瞬间,骆嘉霖以为骆成宇是想揍他,不过最终骆嘉霖所以为的拳头还是没落下来,骆成宇没看他,随即拿着衣架上的外套出门了。
盛许这边稍显冷清,年夜饭就四个人,酒量不济的盛肆还陪着盛纪和喝了几杯,盛许赶在盛肆没倒之前说:“我想说一件事。”
在那么一瞬间,盛肆好像酒醒了,他倒吸一口气。
父母也做倾听的摸样。
“我和骆成宇谈恋爱了。”
语气镇定,主谓宾都有,也没有再过多补充的必要,思维逻辑之清晰,餐桌上沉默了很久。
赵秋然和盛纪和的平静在盛许的意料之外,知情人士盛肆继续当背景板。
过了少许,盛纪和说:“我觉得不太好。”赵秋然点头表示同意盛纪和的想法。
话音一出,盛许和盛肆都看向盛纪和,盛许眼神中带着茫然,盛肆则是有些疑惑,这是赵秋然和盛纪和第一次反驳盛许的意愿,他们一向对盛许有求必应的。
赵秋然和盛纪和也不好受,如果不是他们把盛许生成这个样子,他明明也可以像别的男生一样无所顾忌地去追求他们这个年纪想要的东西的。
赵秋然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岩岩,不是爸爸妈妈有意阻拦你们,只是你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和骆成宇在一起,他爸妈那里你们也不好过。”
盛纪和也附和道:“是啊。”
盛许垂下眼眸,双手交叉紧紧扣着,都快要扣出血了。
赵秋然继续说:“其实在老家的时候我们差不多就知道一些,当时便觉得成宇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你们互相喜欢必然是很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不会有孩子,你能保证他会一直照顾你吗?在家里只要我们两个能走得动,我们就能养你一辈子,可是成宇呢,他的喜欢对你而言又能坚持多久呢?”
“他爸妈当时大概就知道了吧,在一片指责与混乱中,我们有注意到他们在看你,那种眼神不是喜欢,是愤恨,可能也是在想,是不是盛许将他们的儿子变成了这副样子。”
盛许的心猛地钝痛起来,原来在那之前骆成宇就跟他爸妈说过。盛许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骆宾他们的反应看起来没那么大。
“你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你做了什么,是何身份,我们都不想让别人因为这些指责你,带着不好的眼光去看你,他父母便是其中一个原因。他们不会、也不想让成宇照顾你一辈子的。”
盛许忽然想到,他之前高三的时候还能和朋友打球进ktv,能跑能跳,自从上班之后,他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体力下降,所以没吃饭才会严重到进医院。
尤其早上那会儿,即便是吃了早饭,进了电梯还会晕,以至于他每次要起早一点去上班,因为要在工位上缓很久才能把状态调整好,下班直接就跟废了一样。
他的身体又倒退到之前的阶段了,就连没相处几天的赵秋然和盛纪和都看出来了,所以他们说他和骆成宇不合适,因为有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他们也不能保证骆成宇会照顾自己一辈子。
而且骆成宇与他们家还有亲戚关系,就更不好说了,他们也不想让盛许拖累骆成宇,说拖累这个词有些严重,但事实就是这样。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除夕夜,窗外灯火阑珊,还有顶着被城管追的危险放烟花,一簇簇如流星般飞升而上,然后砰然炸开。
盛许抬头看着窗外,烟花的色彩划过他白皙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灯光开始变得不再耀眼,烟花也是一瞬间就落下来,零星点子撒在半空,在盛许眼中有种朦胧不清的感觉,因为他的眼眸蓄上了水汽。
他不想这样无边无际的沉默了,除夕夜过后就是新的开始,不想因为自己扫了兴致,盛许强迫自己从恍惚和茫然中拖拽出来,他掩饰般眨了眨眼,“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接着就起身回房去了,起来的时候有些猛,头晕目眩的,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无比厌恶自己的身体。
就连让骆成宇简单的尽兴,他都做不到。
回房之后盛许锁了房门,抬手打开窗户,下雪了,雪花很大,徐徐飘着,盛许抬手接了几片,很快就化掉了。
为什么,明明他的手已经这么冷了,盛许心想。
为什么雪花还会化掉,是他的手还不够冷吗?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着,他没有理会,不知道在房内站了多久,最终盛许也没有坐,他倚靠在书桌上,掏出震动了很多次的手机,打开翻了下。
除了江稚和苏言他们几个的新年祝福,就是骆成宇发来的消息。
晚上8:15
【吃完年夜饭了吗?】
晚上9:00
【方便打电话吗?】
晚上9:30
【语音电话未接通】
晚上10:20
【新年快乐。】
刚刚
【不要熬太晚。】
有温热的水滴滴在手机屏幕上,一滴两滴砸碎,模糊了聊天对话框。盛许其实不常哭的,小时候喝中药的时候没哭,看到别的小朋友玩滑板鞋打水枪的时候他也没哭,他认为自己一向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