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放下手中把玩儿的砚,忽然侧首道:“您不晓得我的毛笔,已经用很多年了吗?”
这…倒是不晓得。
她看着这些东西,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读书人不能离的笔。
沈映鱼脸上浮起懊恼,拍了拍自己的头,眼含歉意地抬首,看着玉树兰芝的少年道:“是我忘记了,回头给你买。”
他似是叹息了一口气,正色道:“不必了,之前第一次送我的那一支,还能再用几年。”
此话说得又可怜又正经。
沈映鱼心中愧疚更甚了,都用几年了,她却没有发觉,甚至现在还要他主动开口才知道。
“这不成,读书人最重要的便是笔,没有笔如何做好学问,这般…明日我给你做一支先暂且用着,下次我托人去盛都买最好的笔给你。”沈映鱼又愧疚又宽慰地道。
坐在一旁的人听见她说亲自做,神情先是柔和,又听她说下次托人去买,表情又淡了淡。
“此次还要去晋中吗?”他温声问道。
其实晋中的事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她没有管账的天赋,本是想让苏忱霁来管账,但又想起在北齐商人为末,让一个日后考取功名的人来分心思管账,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所以沈映鱼就请了个管账掌柜,每到月末去看看工坊,翻翻账本便可。
“暂时不去,过几日便是乡试,等你乡试过了我们便一起搬去晋中住。”沈映鱼如是地说道。
“好。”他如玉的脸上浮起笑。
“用饭了吗?”沈映鱼环顾四周,忍不住咂舌。
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实在不似有人做过饭的模样。
“没有。”他轻声回道。
他在等沈映鱼回来,从昨日开始就在等了。
看着他越发出尘的模样,沈映鱼都有些怀疑,自己不在家时,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喝露水的男仙。
想到他接露饮食的画面,沈映鱼觉得好笑,看着他不自觉地笑出声。
不明所以的苏忱霁抬手摸了摸脸,乌木眼眸中浮起惑意:“嗯?”
狐狸般的眼湿漉漉地盯着人看时,格外的无害,模样生得也白净漂亮,再长几年颜色只会越发秾丽。
沈映鱼心思微动,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语气说不出的感叹:“一眨眼间忱哥儿便成大人了。”
温软的掌心轻轻覆盖头顶,又转瞬离去。
他先是一愣,回神后低垂下眼睑,浓密的眼睫轻颤着。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
沈映鱼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卷起衣袖站起身,道:“刚好我也还没有用饭,今日给忱哥儿做碗长寿面,长长久久,健康永寿。”
“好。”他亦站起身,跟过去帮忙。
两碗简单的面很快便好了,沈映鱼端在桌上,碗烫得她直呼手,坚持撒上葱花,瞬间面香气扑鼻。
“裹裹手。”他从后面走来,递过一张湿帕子。
沈映鱼接过来时,掌心被冷凉的指尖无意轻勾了一下,从背脊倏然窜出无数的酥麻感。
她的手霎时背过身后,企图擦拭莫名涌来的酥麻。
“嗯?”他掀眸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发出微沙哑的疑惑音调:“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