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亦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手艺,眼睛睁得圆圆的,目不转睛看了好久,久到习砚都注意到了。
习砚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张望:“小白白你想要个糖人吗?”
栾亦白的视线从价格表上收回来,犹豫着摇了摇头。
因为小动物们的造型有难有易,所以价格不尽相同,最便宜的也要三十五钱一个。
三十五块钱啊……
要是省着点吃,都够两天的饭钱了。
栾亦白只是觉得新奇,并不一定非要尝尝。
可习砚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
“小白白,虽然我很聪明,但你也不能老是这样,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让我猜。”习砚很无奈,“你知道你每次心口不一时,我就会想到什么嘛?”
栾亦白:“?”
“猜你的心,
啊烦烦烦,
被自己吓了一跳哎——呀!”
习砚唱完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猜对。”
栾亦白:“……”
他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一扭,生气地嘀嘀咕咕:“说得好像我说出来,你就一定会做一样。”
“我当然会去做啊,要不然让你说出来干嘛?”
见习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栾亦白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是很爱说话的,即使吐字还不够清晰,仍旧每天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自己在楼下花园里发现了一个蚂蚁窝,说邻居老奶奶养在阳台的花开了,说今天看见一朵长得很像孙悟空的云……
有趣的事有那么多,每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爸爸妈妈分享。
可这种情况在自己三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时栾亦白刚上幼儿园不久,因为骤然置身于陌生环境,很不适应,他强撑了两天便发起烧来。
破天荒的,那天晚上妈妈没有陪着弟弟,而是躺在栾亦白身边,用手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妈妈平时几乎不会陪自己睡觉,记忆中唯一的一次才会显得格外珍贵,所以栾亦白记得清清楚楚。
他像个从来没吃过糖的孩子偶然得到一份糖果做的礼物,兴奋得过了头,话也变得格外多,怎么都不肯入睡。
即使妈妈兴致缺缺,他依旧睁着大眼睛,绞尽脑汁和妈妈分享在幼儿园发生的事,希望这温馨幸福的时刻能更长一些。
可就在他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今天记住了几个生词时,蓦地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是那种睡得很香之后才会发出的声音。
栾亦白一双小手僵在半空中,闭上嘴,愣愣地抬头去看。
床边小灯昏黄的灯光下,妈妈面容恬静,紧紧闭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