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郭文定带过来的,任游你认识吗?”
任游推测:“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她与郭文定之前是异国网恋,郭文定这周回国了俩人才奔现见面。别说麻将桌那位女生了,就连身边这些郭文定的朋友的女友们,任游也是今天才认识。
崔沫对这个小闹剧没放心上,她留意着沈皓云进了角落的玻璃房,跟里面一位男士熟络地搭着肩膀说话。
那男士身形高大健壮,五官英朗,衣着简洁休闲,估计就是沈皓云的发小之一,在国际警务合作中心任要职的曹再军。
与西装革履的沈皓云相比,不茍言笑的曹再军像黑脸武将,带点中年少爷味道的沈皓云像白脸文臣。
他俩不知在聊着什么,麻将桌一闹,曹再军往那边瞥了眼。
沈皓云没理,侧着脑袋给自己点了根烟,打火机往茶几一扔,迭起腿,人靠进椅背仰起脸纵情地长抽一口,缓慢吐出的烟雾逐渐朦胧了周遭,混沌中他的视线冷不防地扫了过来,穿过层层白雾,笔直地与崔沫的无声对上。
崔沫朝他平常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自个自喝水。
沈皓云也收回视线自个自抽烟,懒得搭理。
“崔沫,”有人隔远喊了一声,用的是粤语:“你尼帮我玩啦。”
麻将桌那位女生朝崔沫走去,继续用粤语说:“我博头比人搭过,等阵肯定食炸胡,你帮我打几圈顶住数先得唔得啊?”
崔沫有点惊讶,用粤语问女生:“你又知我识白话?”
女生叹笑:“何止知道,计起尼我地仲系亲戚。”
郭文定跟了过来,拿着麦克风说:“一句都听不懂,说中文说中文!”
女生坐到崔沫身边,亲切地挨着她用国语宣称:“我说我跟崔沫是亲戚。”
崔沫打量这女生,高扎的马尾柔亮生动,年轻可人,浑身充满朝气与冲劲,正如八九点钟的太阳。
怎么回事?
女生跟崔沫说:“我叫姚细蝶,我妈妈跟你妈妈崔阿姨是表婶表侄关系,那时候你们在三藩,我们在马里兰,许多年前她们断断续续有通信,后来不知怎的断联系了。”
崔沫一字不差地听完,深感被唐突了。
她母亲早年与父亲离了婚,她随了母亲姓崔,俩人相依为命留在加拿大,崔母当了几年皇家骑警之后又带着她移居到美国。人漂泊异乡,身边连朋友都不多一个,更何况亲戚。表婶出身富贵,哪怕人在海外,仍常被老家的乡亲讨论。崔母初到美国时有求过于她,但距离遥隔万里,始终鞭长莫及,渐渐便不了了之了。
至于“姚细蝶”这三个字,崔沫闻所未闻。
姚细蝶言辞执着:“我们真的是亲戚来的。”
崔沫说:“具体我不了解,不过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表了好几表的亲戚了。”
姚细蝶特别积极:“那按辈分年龄来看,我叫你一声表表姐不过分吧?”
脸皮真厚,崔沫笑了笑:“不过分,表表妹。”
玻璃房里,沈皓云抽着烟看沙发那边,从头看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