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穿了休闲黑色卫衣,看起来从容又松弛。他修长的指尖动了动,按压了自己柔软的嘴唇,对一旁还直愣愣看着他的学妹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一些“麻烦你了”的抱歉意味。
“卧槽,学长真的好帅啊……”元气学妹感慨着,很有眼色地悄然后退,顺带把几个看热闹的无关人员也推了出去。
门合上了。
简欢听到接近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
八步就能走到她身前,用阴影将她笼罩。
她以前很难想象,人生中会有人向自己走来,笔直地、毫无犹豫地、如刀刃般地以她为目标前进。被选择的感觉很好,无论他人怎么说,她都不会否认这种被偏爱、认可的快感。
脚步声平稳又轻快。
八。
黑色的装饰卡纸包围着九十九朵娇嫩欲滴的红色玫瑰,就像黑色的铁桶盛满了红色颜料,浓郁的红色甚至要溢出来了。被花瓣蹭到了耳朵,简欢下意识侧过头,放下了手里用作烟雾弹的演讲稿。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但也算一种仪式感,”微磁性的悦耳声音响起,带着一些自嘲,“明晖可是让我当众献花,不过——”
他亲昵地凑近了,灼热的呼吸拂过简欢的眉眼:“我怕你受不了。”
只有一个学长
遥远的。
简欢曾经这样看待边伯贤的一切,然后那些遥远的梦落近了,戳穿雾气的是真实,是疼痛,是伤疤,如今还有玫瑰。
由店家精心修剪过的、没有刺的玫瑰。
简欢不喜欢吗?她也不清楚。
沉甸甸的玫瑰捧在手里却有一种异样的轻盈——好像是她的心情很轻快。
她也这样捧过一束花——替高中班花暂时看管。那束向日葵是其他男生送给艺术节上大放异彩的班花的礼物,而班花收到太多花束,女生们积极地帮她分担。
走过学校走廊时,艳羡的目光因艳丽的花束而停留在自己身上,但那都是借来的、虚假的,简欢无法骄傲地挺起胸膛享受那些目光。可那时她也想,除去这种借来的时刻,她还有什么机迎接别人羡慕的眼光?所以她也虚荣地扬起下巴,默认了这束花是送给自己的猜测。
回忆起来只有自己清楚,她走到宿舍门口,把花递还给班花,她身上短暂而耀眼的光彩也随之被剥离了。
班花接回花,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羞愧不已。
假的终究是假的。
她低头,鼻尖埋进了柔软的花朵。现在这束花属于自己。非常大一捧,比青春里自己当背景板时捧过的任何一束花都要盛大。
红色的。她想。是边伯贤的颜色。
“我不知道了。”简欢轻声地说。她不知道自己捧花的样子怔忪又茫然,像被一堆从天而降的饲料砸晕了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