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对劲。简欢有些不安地想。
那种感觉很危险,好像是深夜里,家里进了某只猛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趾甲碰撞的声音嘀嗒嘀嗒,然后那声响到了卧室门前,透过门底下的缝隙,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看见那里露出一只幽绿的眼睛,正向里窥视。
然后,它也看见了她。
简欢自认为是没有安全感的人,而边伯贤那样具有侵略性的眼神,让她感到十分的不适,就好像他确实是想要从她这里夺走什么,只是没说出来。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明明是非常亲切的学长,明明是她有好感的男生,简欢有些纠结地想,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想太多了,因为她就是个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有时候想着想着,把想象当成现实,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可是啊,可是啊。
简欢就是惧怕一切靠近她的事物,哪怕是她喜爱的人也不行。
寝室传闻议论
撕扯,啃咬,牙齿嵌入,黄色的指甲在伤口里搅动,皮肤霎时裂开了,像一块布匹裂开了,粘连着丝儿,“刺啦”,裂成一道长缝,像是血红色的峡谷,血肉翻出来了,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了,血液淌下来了——
嘀嗒嘀嗒。
忽地大亮,一瞬花白,有人开了灯。
简欢不适地眯起眼睛。
“欢欢,欢——”舍友把脸凑过来的时候简欢其实正在看电影,简欢没被她吓到,反倒是舍友被满屏幕血浆残肢的血腥画面吓得挤出双下巴,“我去!你看什么呢,好恶心!”
简欢连忙点了暂停键,摘了耳机,看了眼画面,淡定而憨厚地笑了笑:“就是一个丧尸片——”她看向舍友,眼神清澈:“叫我干什么呀?”
舍友瘪了瘪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别大晚上看这种片子好不好真的是,你不怕晚上睡不着啊,你不怕,别吓到别人好不好。”
虽然不是大晚上,以及看什么是简欢的自由——简欢歉意地道:“抱歉抱歉。”
“啧,我本来想跟你说什么来着,啊,我社团里不是有那个你们学生会的人吗,她们说你,你和边伯贤有关系,”舍友一脸随意,言语间的停顿却显示出在用词上的斟酌,“是误会还是怎么样啊?你不是不太会和男生相处的吗?”
“欸?我和学长有关系?”简欢一下子坐直,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舍友大概也觉得这听闻匪夷所思,说话越来越没底气:“我也不太清楚吧,反正朋友是说你跟边伯贤在外面一起吃饭啊,还有边伯贤和金茗因为你吵架……之类的?”
简欢扑哧一声笑了,摇头:“这什么啊,离谱,一起吃饭是学生会聚餐,学长和学姐也没有因为我吵架,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啊。”
她说着,看到舍友的眼眸里滑过恍然大悟,对方显然也认同了她的话,露出释然的笑容。
“我就说,这群娘们真能说瞎话,编的我差点就信了,”舍友走开,这才把帆布包撂在椅子上,感叹,“我就说欢欢本来都是恐男了,也没有异性朋友,怎么可能和男生扯在一起,这群人就知道瞎扯,说实话,边伯贤那么难追,你又这么怕男生,要是你俩在一起,那真的是人间奇迹。”
简欢撂下眼皮,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欢欢你别放在心上啊,我就怕你真和边伯贤有什么,没什么就算了,”舍友似乎反应过来了,絮絮不休地解释自己其实出发点良好,“我问你这个没别的意思,主要是金茗真不好惹,她喜欢边伯贤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些平凡的小人物就不要去招惹他们了,当感情的第三者也不好嘛,你知道学姐她认识的人又多,搞我们分分钟的事情,特别是你又在学生会,万一她针对你呢。”
她一口气放炮似地说完,眼球不转了,探究地盯着简欢寻求认同和理解。
简欢当然把她想要的反应给了她,笑着道:“我知道,你是关心嘛。”
忽而传来一阵钥匙在锁孔里摩擦的声响,另一个舍友开门进来了,她一进门,前脚蹭后脚,两秒踩掉鞋,大步跨进来。
“你回来的这么早啊?不是自习——”舍友的问候直接被抛在脑后,那人像是饿狼一般眼睛冒光地盯住简欢,一边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喊着:“呀,简欢,你是不是拒绝了边伯贤学长的□□好友申请啊?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舍友之一本在喝热水,直接一口喷出来了:“啊?!”
简欢本人坐在原地,思考怎么处理这尴尬的局面,然后半晌后,在两位舍友灼灼的目光中,她镇定地说:“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没有加□□,学长他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事是没说什么事——”咋咋呼呼的舍友双肩包滑了一半下来,她有些呆滞地想了想,炸了:“重点是有什么事情没什么事嘛?重点是边伯贤要找你啊!”
简欢丝毫不慌,笑着道:“对啊,所以他找我什么事,没有跟你说吗?”
舍友一愣,忽然觉得满心的热血和抓奸的激情都灭了,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如此激动像个二逼一样,只是加个□□,有什么好激动的,是不是,她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虽然是没说什么事情——”她逞强道,“但是边伯贤啊,那是边伯贤,要加你□□欸,你还拒绝人家了?”
“这个,其实本来加□□就也挺正常的,都是学生会的前后辈,”简欢摸了摸后脑勺,忽而看向了另一个正在擦嘴的舍友,“但是我其实是怕人误会,刚刚千千跟我说外面在说一些不太属实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