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简欢想起了住院时,那个在黑暗中几乎没有感觉的吻。他们并不是伴侣的关系,也不是家人和朋友,所以这是我国的社交礼仪无法解释的一个吻。
如果一定要分类,难道属于性骚扰?
可问题是,此时她的脸颊莫名发热,也许她甚至没有办法向自己证明自己不愿意。
“先坐吧。”
这是什么呢?简欢依言坐下,无害地看着边伯贤。这一段沉默的时间很有意思,弱势的一方绞尽脑汁想要拆解强势的一方,而这种努力被强势的一方看作是“可爱的小心思”。
“一定要这么看我吗?”边伯贤对于很久没有见的小学妹有无限的包容心,她本来就是所有小动作都很可爱的存在,受伤后也敢心大地走到他这个罪魁祸首的面前,用一种冷漠的、好奇的、单纯的目光审视他。
他丝毫不怀疑,将这只小兔子划开皮肤,拆成骨头,看起来也会很可爱。
简欢低下头,应声:“抱歉,学长。”
她垂下头的姿态看起来很顺眼,因为并不是卑躬屈膝,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应命令做出对应动作,估计只有边伯贤看出到那种类似于挑衅的敷衍。
他为此感到愉快。
同时,他也看见了简欢眉骨上的疤痕。
见过这道疤痕的部分人会表现同情,部分人会表示不在意,为了表示礼貌,他们会选择移开目光,也有部分人会追问来历。
而边伯贤知晓来历,也并不同情。
他伸出指尖。
简欢在一瞬感到眉骨上温软的触感,她已经看见了对方的手在移动时投下了阴影,那黑色的影子向她蠕动,最终与她融为一体。
任何东西贴近她的大脑、脖颈时,简欢都会感到一种令她不适的磁力,继而产生极大的排斥心理,那是出于她的畏惧,本能地想要保护会被一击致命的部位。
指腹长久地贴在皮肤上摩擦时,她奇异地感受到了一种无所谓,仿佛这会她就不会死了。她有些困惑,不一会,她听到对方温柔的笑声:“好像虫子。”
“是像虫子。”
她平静地加以肯定。
简欢不知道的是,她看起来比问出失礼问题的边伯贤更没心没肺。
而边伯贤在这被缩进的距离里,真心地微笑起来,对着一个因为自己遭受霸凌而住院的女生,一个被自己喜欢而生活不幸的可怜人。
他细细地摩梭那道疤痕,手指感受到新生组织的凹凸不平。
简欢听到他报以嘉奖、骄傲的语气感慨:“真厉害,欢欢。”
她想了想,回答:“是医院厉害。”
边伯贤失笑。
他的手指落下,抚过了她下垂的眼角。
“我说的是你。”
因为自卑心理所以更加怀揣恶意、更加敏感地对待他人一言一行,简欢消化了这句话的所有可能性,然后选择误解。
她能感觉到别人在看他们,在别人的目光中,她倏忽想起在某个病房内的午后,那句“耀眼的人会灼伤人”的结论。
闪闪发光的某个叫林颢的男高中生出自礼貌对她的朋友关心一句,让她在一本线徘徊的朋友整个高三魂不守舍,最终高考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