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住在见孤峰,少女依旧没有换回宗门特有的天青制服,只穿着她自己带来的素白纱衣,行走之间裙摆层层迭迭,恰如一朵最清幽俏丽的白玉兰。
她揣着手,在祖庙内踱步几圈,忽地起了新主意:“诶,你过来,帮我个忙。”
听见玄负雪吩咐,小弟子立刻扔了扫帚,颠颠地小跑过去:“师姐有何吩咐。”
“这两个牌位,我够不着,你帮我取下来。”
小弟子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脸色一变:“啊?那、那是老苍峰主和小苍峰主的牌位啊?”
“对。”玄负雪依旧好脾气地微笑点头,“拿来给我罢。”
小弟子挠头,困惑不已,但还是没拒绝,取下了两枚牌位。
玄负雪随手用衣袖一兜,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新的,让小弟子放在原本苍以朗灵位呆的高位。
他偷瞄了一眼,依稀见牌位上写的是“玄桃”二字。
等他放完牌位,玄负雪已经闪到了祖庙之外。
小弟子下意识追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冲着那道飘然离开的素白背影喊道:“师姐,您拿这牌位做什么?”
少女没回头,白雪青山之下,阳光灿烂,而她一抹素白立于其中,衣衫如流云,朝他潇洒挥袖:“劈了当柴烧。”
结局(下)
离开见孤峰的前一夜,玄负雪梦见了大师兄。
梦里苍知白依旧是那副虚弱苍白模样,眼下青黑浓重,面上却难得噙了一点笑。
只是他怯懦不安太久了,习惯了绷紧面皮,突然笑起来就有点生硬不自在的扭曲模样。
“师妹,谢谢你。”苍知白深深朝她拱手,从怀里掏出一方素帕,递给她,“还有,对不起。”
玄负雪接过手帕,认出是她有一次撞见大师兄躲在檐下哭泣时自己递给他的。
当初苍以朗逼迫他吸人血、娶亲妹的时候,他内心所受煎熬、眼中落下泪水该比那日还多罢。
于是她也微笑起来,朝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回了礼:“大师兄,再会。”
梦境消散,醒来时她望着漫天星光,许久,眸中一片清明。
玄负雪拒绝了见孤峰一众长老请她留下继任峰主的请求,但也提了条件。
“你们若是当真心中有愧,不如将藏宝库打开,任我挑一件法宝带走。”
得了允许之后,玄负雪拿走了聚魂灯,又挑了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悄悄下了山,不记得来时如何,只知道离时的自由自在,然后沿着十八年凛迟带着她出逃的道路,或走或停,慢慢往酆都去。
于是沿路的村庄游人都能看见一副奇妙的景象——素纱薄裙的少女叼着青草,坐在一辆慢悠悠的牛车上,车身上平放一具漆黑的棺木。
凛迟的尸身她舍不得推进锻剑池内,用了一点术法,配以子桑陂主给的灵药喂养着,勉强能维持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