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钟意心中充满了不满和怨怼,曾经对赖司砚有多爱,有多忍让,那个时候就有多少抱怨。
她也想做一个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度之人,可在感情面前,有多爱就有多计较。
吴珍红真的很差劲吗?
其实有时候理智下来想想,每个人身上有优点也有缺点,吴真红确实比较端架子拿乔,后面也给了钟意不少脸色看。
但一开始,虽然对她这个儿媳不满意,不过还算大方。
在钟意乖顺没得罪她的时候,吴董事长虽然言辞之间颇有不满,但出手向来大方,第一次见面就送了她一个唐代镂空鎏金香囊,通体雕着花鸟纹饰,透着千年的暗香浮动。
虽然比不得某省某市博物馆里陈列摆放的那个价值连城,不过就送她的这个,也得几百上千万。
离婚的时候,钟意也硬气拧巴,就因为吴珍红一直误会她嫁给赖司砚是为了锦衣玉食,为了金钱物质,收了的东西,钟意一气之下说还就还。
因为这件事还被安阳骂过,她说什么来着,她说:“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凭什么给她还回去?”
钟意生气反驳:“她不是觉得我和赖司砚在一起是为了他们赖家名声地位和金钱,我送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打她的脸!”
安阳哭笑不得,“打谁的脸?就一个破古董,你就想打人家的脸?什么叫豪门世家?意思就是说,这种破玩意人家不缺。我就问你,假设你有十万块,你施舍给了别人一块钱,现在那个人为了证明自己有骨气,把你给他的一块钱反手又丢给了你,你会有感觉吗?你会觉得,这个人神经病吧!人家随手就可以送的东西,说明并不在意,只是对你来说,价值不菲!”
经过安阳的一番解释,钟意才不得不承认,她自以为打了吴珍红的脸,但对吴珍红来说,实在不痛不痒,甚至就连往心里放,都没必要。
对吴董事来说的一块钱而已,也并不能证明钟意就是那种——不爱慕虚荣之人。
这种降维打击,真让人心里难受,不过又不得不接受……
所以你觉得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在有钱人眼里,同样一件事,人家的看法不一样。
所以自卑使人面目全非,说什么有骨气,说什么人穷志不能短,不过都是自我安慰。
一个人的格局是用钱撑大的,当你没拥有那么多的财富,你也很难拥有有钱之人看待世界的格局。
要不然怎么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跟自己的相处。
就是因为家庭背景悬殊,面对生活的鸡零狗碎,赖司砚和钟意才更难走到一起。
其实有时候想想,难道钟意自己就没问题?
或许潜意识里,她就是因为地位悬殊自卑又拧巴,所以当吴珍红区别对待的时候,才会把吴珍红的一言一行,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解读成——看不起她。
换言之,如果钟意嫁给了门当户对,就算对方敢这样,钟意也只会觉得——真他妈不识抬举。
所以古时候的人,才非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可以避免夫妻之间,至少一半的矛盾。
当然,在这场以纯粹的相爱为开始,以惨淡离婚为结局的感情里,对钟意也好,对赖司砚也罢,都是一场剥皮剔骨的蜕变。
所以,或许曾经失败,但这次不一定还会失败,毕竟人都会长大,都会改变。
但逃避比改变简单很多,没有一场痛彻心扉的体验,没有人会主动想要改变。
至少赖司砚这三年改了很多,这次求婚,他已然做好决定。
是以这晚赖司砚在赖家大宅,当着母亲吴珍红的面,旁若无人地跟钟意打电话,讲完以后收起手机。
端坐在沙发上略微沉吟,掀起来眼皮子去看母亲。
两人迎面相坐,吴珍红从始至终沉默,低垂着眼眸,静静喝茶。
现如今,每次赖司砚回赖家,吴珍红也算摸透了。
不是来孝敬她陪她的,都是来提要求的。
想到这里,她把手中的白色茶杯放到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团在手里揉来揉去。
就等着赖司砚说话。
果然,赖司砚沉默了没几秒就开口:“我准备跟钟意复婚。”
说完朝母亲看过来。
只见母亲脸上表情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说实话,自打那天,赖司砚在她当众面前一跪,吴珍红就知道,或早或晚都有这一天。
当然时间上略微仓促,虽然对这个并不惊讶,还是没想到发展这么快。
于是眨了眨眼皮,淡淡点头,“嗯,然后呢,你又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