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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字左边多了一横,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早上好,我。”
她对着影子说。
今天比昨天晚起了半小时,得赶紧出发。
她边走边翻着旅行日志,这本日志上此前的四种笔迹太容易分出都是谁写的了,内容也依据执笔人的性格各不相同详略有异。
克尔泽的最详细,一板一眼地把很多无关紧要的事也写了下来,有些地方读起来有种不自知的冷幽默;梅提欧的读着最有趣,但总觉得有很多地方是胡诌的,一些情节也被过分夸大,加入了很多戏剧里才会出现的修辞;霍兹的最干净利落又简单易懂,像是任务报告,意外地挑不出什么毛病;然后希尔伯的最……潦草,连笔迹都是狂草,她完全看不懂。
她一边读一边笑了起来。
随即又觉得很寂寞,在习惯了热闹后安静的地方居然这么可怕。
很快她读到了有自己名字出现的地方。
sadie。
早幸模拟着发音卷动唇舌,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原来他们以为是这个读音啊,难怪她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她坐了下来,掏出自己的笔记对照着看,也顺便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还正确。
说来魔境可能会改变人的记忆,她想起了希尔伯的那个推测。
她翻阅日志的手停下了。万一他们已经把她忘了呢?日志在她手中,没有证据能告诉他们自己曾经存在过,她在外界也只是个失踪的黑户。
没有人在前方等她,这个世界没有她的道路,她哪里都不在。
我……
她收拾起东西,继续往前走去。
走吧,走到死为止。
至少这里不缺枯骨,死了她的尸体就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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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早幸咬着牙蹲下身去,终于还是被东西给扎到了,她尝试找出脚底的不善刺客。
是一根细小的木棍,她把这木棍拔出来在眼前瞧了瞧,旋即发现有什么不对。
屁股下的土质变化了,不再是柔软的褐色泥土,而是掺杂了些微砂石的干燥土壤。
她猛地抬起头,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昏暗的地底树迷宫此刻仿佛从未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高大松木占领的树林,熹微的晨光刺破了针叶缜密的排布打在她脸上,地上,和树底茍延残喘的蕨类植物上,随着热度上升缠绵在林间的薄雾正被消弥,小鸟欢叫着拉开了森林乐章的序幕。有松鼠在枝头间辗转,踢落了已被它们啃食殆尽的松果,木质的精巧果实砸在地上,声音却闷沉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