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幸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
“她……”
“她不会魔法,我现在只做药剂原料的研究。”
埃德蒙扼腕:“唉,您一定会觉得我冒犯,我还是想说您的才能不该就这样让它随光阴流逝,且无人继承。”
艾泽婆婆侧过头对早幸说道:“莎莉,你先帮我完成刚才说的事吧,我得去和老朋友聊聊天。做完了你可以自己在这个学院逛逛,晚饭时我会在温室门口等你。”
“好的老师。”早幸点着头蹲下去拔草了,余光里看着艾泽婆婆从来路返回,埃德蒙追随着她的步伐,恭敬地落于一步之后还在不断对她的老师说着什么。
艾泽婆婆是一名法师,却不做魔药只做普通的药材生意,偶尔也会教她和莉莉安配一些无需借助魔法的药剂,如风寒药和治疗腹泻的药水,像艾泽婆婆这样活了很久的人一定有很多故事,但不是她该问的。
早幸选择默默把布置给她的工作完成好,如果哪一天艾泽婆婆愿意提起她才有资格听吧。
格鲁克在她打开背包时爬了出来藏到了她斗篷的兜帽里,现在闷闷地隔着布料对她说:“我的记忆里好像有关于你这位老师的事,你想听吗?”
“不想。别打岔,我在写标签,差点就写错了。”
格鲁克从兜帽又钻到了早幸的肩头:“你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但这是不是一种亲密的证明?”
早幸不理他。
把样本全部收进背包后早幸脱下了手套,已经在兜帽里睡着的格鲁克随着早幸俯身洗手的动作不小心掉了出来,被早幸一把抓住顺便在水里洗了两把。
格鲁克一边吐水一边抗议:“你这是虐待!”
“不给你洗才是虐待。你吃饭时能小心一点吗?身上全都是汤汁。”
早幸擦干手嫌弃地把这条毛巾裹在了格鲁克身上。早春的风还有些凉,但这段时间她已经见识了这个生物的生命力有多强,包括但不限于从一米高的桌上摔下来、光着身子在冬天的室外睡了一夜、被闷在草药筐里一个下午,她已经开始怀疑当初她就算掐他也掐不死了。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和意愿做这个尝试。
“好吧,你得等我手脚再发育一段时间才能做到你要求的餐桌礼仪,”格鲁克自己把毛巾打了个结,让它变成了身上的披风,“我也迫不及待想吃你平常吃的食物了。”
早幸捏了捏他的胳膊,这几个月他的确长了不少,应该说是生长速度惊人,从核桃大小的小怪物变成了现在易拉罐大小的手办小人,二头身。
三寸法师……早幸又扯了扯他另一只胳膊:“我想给你改个名可以吗?”
“我很喜欢现在的名字,”格鲁克眼巴巴地看着她,“但如果你有正当的理由就请改吧,毕竟也只有你会呼唤我。”
“算了,不太正当。”而且他继续长下去就得继续换名字,太麻烦了。
距离晚餐还早,把格鲁克重新塞到兜帽里后早幸准备照艾泽婆婆说的那样去学院里观光,法师塔离她原有世界学校的概念实在太过遥远,但这座学府不是,她从马车上看去时来往的学生都没有突然从手里放出火球什么的,正常得仿佛这个世界不存在剑与魔法。
“你接下来想去找你那两个骑士朋友?”
早幸心不在焉地回答:“看看吧,能遇上就好了,我就随便逛逛。”
“你有必要骗自己吗,你都在往演练场那边走了。”
早幸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哪边是演练场的?”她是在索恩塔看到过这个学院才能判断出位置的,这个怪物是有什么特殊技能吗?读心?
“别这样,读心对你没效吧,我只是听到那边有金属相撞的声音了,”格鲁克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会读心,这是基于对你的了解进行的推测。”
“这种了解挺不舒服的……”早幸放低了音量和脚步声,但她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是因为他是怪物还是自己比较聋,早幸感到疑惑。
早幸走到人多的地方时把格鲁克掏出来塞进了裤子口袋,拉上兜帽罩住了自己的脸。
“你这样很可疑你知道吗?”她能听到格鲁克在口袋里扑腾着提醒她。
早幸知道,但是不行……这里太像一所普通的学校了,长廊上抱着书本匆匆走过的学生,中庭里一边用下午茶一边谈笑的小团体,和原来世界别无二致,只是她们的校服是按照不同颜色划分出所属学科的长袍。早幸这个穿着上就是异物的外来者被学生们不经意的目光扫视着,戴上兜帽固然让目光停留的时间更长了,却能让她好受些。
她知道这没什么,没有人对她有恶意,都是她自作多情……但冷汗还是在后背细细密密地渗了一层。
就去看一眼吧,走到那就回去。
早幸绕开人群贴着建筑走到了立着十二根象牙白石柱的校场,在一根石柱的阴影下站定,摘下了兜帽。
格鲁克扒在她口袋的边缘唉声叹气:“我的监护人,你是想成为一个杀手吗?”
早幸扶着石柱往尘土飞扬的校场里张望:“你别说话了,习武的耳朵好像都特别好。”
“这是你的异世界知识吗?”格鲁克嘀咕了一句,缩回了口袋里。
演武场是下沉式广场,石柱所处的高地可以让早幸看遍场内的所有人,现在正中央有两人正在进行剑术比试,旁边围观的人不少,但没看到熟悉的银色脑袋。
难道是正在比武的人吗?戴着头盔也看不到……
“你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