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眉梢拧起来,倏忽福灵心至,问道:“景祁玩博戏输了多少局?”
“什么?”谢炎用瞧傻子的目光觑了他半晌,见他坚持要问出个答案,便偏头回忆了一下。
“两局。”他说。
景宁鼻腔一时酸得胀痛。
他大力揉搓眼睛,指侧泥点子蹭到眼睑却磨得皮肉更疼,刺激出生理性的泪液。
就这般垂着头揉了很久,直到把残留的湿意都全部擦得一干二净,才闷闷开口:“景祁说他们可能回不去了。”
谢炎愣了须臾,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可他的脸色也顷刻没了神采,指间不断地拨弄着衣上挂坠的银铃,俄顷烦躁道:“管他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先找到他们再说。”
景宁听了点点头,“你方才都遇见什么了?”
“很奇怪。”谢炎说,“我没遇见什么,我感到一股浅淡的妖气,应当是那条臭蛇,可是却没有冲我而来,转而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是是景祁的方向吗?”
“不知道。”
“我先前能听见景祁的声音。”景宁指指头顶长穹,“是不是说明其实他无碍?”
谢炎微眯起眼睛,道:“不好说,不过他似乎有点特别。”
他回想起不周山比试时那一瞬愈合的伤口。
“总而言之,我们要先找——”
“在找我么?”
两人瞳孔内皆上演一场无声地震,握刀剑的手攥得死紧,眼前盘根错节的茎与藤,不知何时幻化成虺蚺,慢条斯理地晒着昏光。
谢炎咬紧唇肉,嗤道:“少自作多情。”
虺蚺低低笑开,“我与不周山无怨,可以不杀你。”它用尾尖刮蹭镜明剑鞘,说:“我虽想杀你,奈何杀不了你。”
“我的业障要用在该死之人身上,免得早早被天道收了命。”它慢吞吞吐着鲜红的信子,“你们可以走了。”
景宁与谢炎相视一眼,带着点面面相觑的意味。
“那…”景宁避开将将缠上剑身的长尾,“我们同行的朋友呢?”
“朋友?”
虺蚺霍然化作人形,一手支颐,似有百般怅惘地说:“曾经我也有情同手足的朋友,可惜,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他顿了顿,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景宁那身校袍之上,“也已经死了。”
谢炎挽了个刀花,语含讥讽地呛道:“什么情同手足,你一条臭蛇哪里来的手足。”
景宁心下凉了半截,暗自急道:哎呦!谢炎这张嘴啊!
好在那虺蚺面色波澜无惊,只用信子舐过指腹,殷红舌尖反衬皮囊愈加惨白,“所以或许早已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