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官想必在军营里碰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他像是接沙袋一样把我接住了,我对上他锐利的目光,他眼底出现了类似于冷凝的情绪。
“……原本我以为,你经历过几次,至少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林问柳……你如果不想活了的话,可以申请让联邦政府枪毙你,用不着这么折磨自己。”
我眼前一片昏花,只看见谢意那样的表情,我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极速下降,实验室时身体经历历历在目,身体变得无比沉重。
伴随着谢意的嗓音,我知道他故意这么讲话,我无法反驳,直到他将我抱起来,我一边感到慌乱,一边环住他。
无法避免的时刻,我的脑袋磕在他胸膛上,耳边能够听见他的心跳,我先前认为,两个人无论离得多么近,没有办法了解对方的内心。
原来靠的足够近时,有机会能听见对方的心声。
“长官……十分抱歉,我忘记了去医院的日子。”我讲出来,目光不敢去看他,低垂着眼,视线里只有他冷漠的下颌线。
他被军装束缚起来的脖颈,喉结微微凸起,我碰到他的发丝,他低头看我,冷淡的气息不减。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到那个地步。林问柳……你应该想想对不对得起自己。”
他把我抱到房间里。好吧,我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当我抬眼对上他眼底,他俊朗的五官显出冷漠,下颌线绷紧,漆黑的眼没有表情地盯着我看。
我心底有某种预感,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讲不该说的话,或者真的承认他说的没错……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他总是这样,总是降低我心底的防线,令我竖起的理性心墙动摇……我和他原本不会产生的感情,有的时候,那份感情会忍不住倾泄而出。
“……长官。”我抓住了他的手腕,碰到他的手臂,我的掌心一片冰凉,我低下脑袋不去看他。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您那样讲话……我很难过。”
人类的对视有成千上万种隐喻,当我看向他时,我在他眼底中央,他的目光将我网住,我意识到他不满于我仅仅是道歉。
……他眼眸深处的情绪,我没有勇气探寻。
圣心医院
“这是由于近期过度疲劳引发失温剂残余的病毒复发,接下来需要好好休息,每个月仍然需要按时来医院。”医生对我道。
我在医院打了两个小时的点滴,体温逐渐地恢复,在打点滴时,我不得不安分的待着。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碌,这样停下来让我有些不适应。
“家属请在这里签字。”医生从打印机里拿出来单子,我看着谢意在上面签字,签在我名字旁边。
我想说我并没有失去意识,不用做病危检查,最终我没有说出口。我安静地看着谢意做完了这些,我打点滴时,他在我身旁坐着,询问医生我的身体情况。
这里是离家很近的圣心医院,我看着点滴落下,护士过来给我拔针,我的所有单子都在谢意手里。
“长官,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我们现在回家吗?”我朝他微笑道,努力想让我的笑容变得诚恳一些。
谢意转身看向我,我的额头落下阴影,他摸了摸我脑袋,查探我的体温。我抬眼,他收回手掌,我自己也摸了摸,是正常的温度。
“嗯……还有一件事要做,需要下楼去开一些药。”他拿着单子道。
我跟在他身后,这座圣心医院是由圣心教堂改建的。中央的雕塑是标志型的十字架建筑,在十字架周围放了很多白色的玫瑰花。
这里每一间舱室分为不同的科室,我这种病毒类在二楼,往上有外科内科,心理科神经科,另外还设有核辐射治疗层,在地下一层。
我和谢意来到医药舱室,将单子输入编码之后,里面的药科机器人会为我们取药。药科机器人它们大多设置成白色,和医务人员一样穿着白大褂或者白色护士服。
“长官……我需要吃这些药吗。”我随意地拿起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应对低血糖和抗疲劳的补充舒缓剂。
“……这是医嘱。”谢意对我道。
好吧。他的回答令我无话可说。那些药在谢意手里,谢意仔细查看了每一种的服用方式。
他认真的神情令我晃神,我收回目光看向别处。看向正中央的十字圣像,那里的白玫瑰……一只手碰在了玫瑰花瓣上。
穿着白色茶歇裙的少女,她们出现在十字雕像旁,瞳孔深重的阴影与白玫瑰融合在一起,在她触碰到之后,她脸上出现了稍微意外的表情。
那些玫瑰都是培育出来的假花,它们引用了真的玫瑰花瓣,只是注射了一部分化学物质,让它们永远保持那样的状态。
我见到了伊布尔……她身边还有三名少女,我认出并不是伊莱和克拉。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生病了吗。
伊布尔摸了摸白色的花瓣,在她露出意外的神情之后,身旁同样穿着白裙子的少女拽了一下她的裙子,她随之松开了花瓣。
她们的白裙子在圣十字像之下显得圣洁而端庄,包裹着她们枯瘦的身体,和这庄严纯白的建筑十分相符。
“林问柳,你对教义十分感兴趣吗。”我身侧响起谢意的嗓音。
闻言我才回过神来,我不由得看向他,他注意到了我的神色,我想了想,如实的回答。
“不算很感兴趣,长官,您应该清楚我的想法,如果不是置身在苦难之中,大概不需要信奉这些。”
谢意:“你看起来很像是虔诚的信徒……很喜欢教堂给予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