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提斯暂时离开了,一旁沉默了半晌的苏迪娜这才开口,说出了跟此前西瑟斯说过一样的问句。
“神眷者,你有没有感觉,阿提斯他长得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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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对峙
见苏迪娜族长也对阿提斯的外貌产生了联想,安澜便将当初雅精灵所说的身世告诉了众人。
听到安澜说阿提斯的母亲是被偷猎者掳掠到耶兰的野精灵,苏迪娜回忆着说道:“大迁徙的途中,翡翠羽部族确实遭到过人族偷猎者的袭击,当时有数个部族成员下落不明,直到我们定居在了月落湖也没能回归,这其中就包括了……”
说到这,苏迪娜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沉重:“奎恩父亲的姐妹,同时也是当时神殿的神官之一。她在前任族长牺牲的那场反击战中,为了保护民众而被人族偷猎者击伤,无法跟上撤离的大部队,所以主动选择留下拖住追兵。我们都以为她跟其他的部族成员一样牺牲了,谁能想到竟然是被偷猎者……”
闻言,安澜很快就想到了两个精灵外貌如此相近的真正原因:“难道说,他们二者有血缘关系,阿提斯其实是奎恩的……表兄弟?”
苏迪娜点点头,认同了安澜的猜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提斯就是奎恩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语音刚落,众人身后的木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踢开了。
紧接着,一句充满鄙夷意味的话语自门口传来:“我可不觉得,那个卑贱的雅精灵可以算作我的亲人。”
安澜抬头看向打开的工匠铺正门,就见屋外隶属于祖树神殿的卫兵正跟苏迪娜带来的亲卫们对峙着,有一个最接近门口的族长亲卫正满脸冷汗地半跪在地面上,身侧无力地垂落下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
很显然,这个亲卫是想按照苏迪娜族长的命令阻拦意图闯入工匠铺的神官,结果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施展神术击伤了。
见此,包括苏迪娜在内的一众精灵都握住了腰间的武器,西瑟斯也做好了施展魔法的准备。
刚说完话的奎恩见屋子里满满当当地站着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几位精灵和神眷者,带着一丝嫌恶之情地皱起了眉头,随后也不打算走进屋子里了,就这么站在门口出声道:“苏迪娜族长,在神殿里的时候,我再三强调,我只是想跟那个雅精灵单独聊聊,不会对他做什么别的事,你为什么连跟他见一面的机会也不肯给我?”
安澜心想,看来苏迪娜族长此前说的被某件事耽误了时间,应该就是指在神殿被奎恩纠缠。
“你想见阿提斯,大可以好好跟我好好商谈,何必要出手伤害我的亲卫?”苏迪娜说着,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开始责问起奎恩来:“你这么做,是想要公然挑衅我这个族长吗?”
然而,被呵斥的奎恩并没有像从前一样马上就出言退让。
安澜能够感受到,受到苏迪娜气势压制的奎恩,脸上虽然掠过了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此刻的他,简直就像是被喜怒不形于色的佩拉吉附身了一般。
也不知道自那天的审判仪式之后,奎恩在心理素质方面接受了怎样的魔鬼训练,才能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只见奎恩端正神情,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答道:“奎恩并无此意,只是您的亲卫实在太过放肆,对我等祖树神殿的神官毫无敬意,让我不禁怀疑他对母神的信仰是否足够坚定。对他略施小惩,只是想要叫他稍稍领会一下不敬神明会是怎样的下场。”
说完,奎恩抬手,挥动古朴的权杖,轻声吟唱起疗愈神术的咒语。
随着淡绿色的光芒自他手中的权杖上涌现,洒落在那名卫兵受伤的手臂上,暴露在外的伤口迅速愈合,血肉之下逐渐接拢的骨骼也不断发出清晰可闻的脆响。
不多时,卫兵身上的伤势便在神术的作用下痊愈了。
见到这一幕,安澜内心暗暗惊叹,又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身为祖树神殿的神官,奎恩也该知道每次使用神术都会剥夺自身的生命力,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随意地施展神术?
难道对神官们来说,越是通过这种方式接近死亡,越是能够彰显自身对森林女神信仰的坚贞?
像是随手救下一只小猫小狗,奎恩施展完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神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那个卫兵,只抬头看向苏迪娜,“母神虽是慈爱的不轻易动怒的,我们这些神官却不能因此就允许某些精灵肆意冒犯母神的威严,小惩而大诫,苏迪娜族长您应该也能明白我这么做的苦心吧?”
苏迪娜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就受伤卫兵的话题说下去,“说来说去,你明明对那个雅精灵嫌弃至极,又为什么非要见他?”
奎恩继续保持着脸上淡然的神情,答道:“我虽然不想将他视作我的表亲,但终究不得不承认,我与他有着抹不去的血缘关系。所以,我想见他一面,跟他聊上几句,有任何问题吗?”
一旁的安澜啧了一声,见缝插针地出声道:“你想见他,他却不一定想见你。就你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只会把阿提斯给吓着。”
说到底,奎恩身为阿提斯的表兄弟,想见对方一面是非常合理且正当的事情,他们想要阻止对方,就只能从阿提斯本身的意愿出发。
“哦?神眷者你是问过他了?是他亲口这么说的吗?”
奎恩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安澜,显然知道他并没有真正与阿提斯商量过,“如果不是,就让他亲自来到我面前,告诉我他愿不愿意。除非他亲口说不愿意跟我谈话,否则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