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莹知道,戴陶是看出了自己灌陆蔓酒的心思,有意帮自己。
她感激的与戴陶相识一笑,亦扔了门客写就的诗赋,表示自己也不会,领了罚酒。
陆蔓脑子里混混沌沌,压根还没回过神,飞花令就又行到她的面前。
方才就没念出来,眼下喝了酒,更念不出来,陆蔓只能认罚。
不过,这一次,看着曲水里飘荡的烈酒,她犹豫了。
纪子莹目光胁迫着幼桃,幼桃隐忍到极致,直到再也拖延不下去了,才慢慢吞吞的、将那坛王府带来的举在手里。
而陆蔓,没有丝毫防备。
上巳文会(三)
陆蔓没有丝毫防备,眼见着下了毒药的酒,一点一点,被呈现自己面前,正想伸手去接,
一旁的陆桐突然站起身,
“妹妹才情不及诸位郎君,自愿帮阿姐领罚。”
陆蔓愣了片刻。
平素说话都怯懦的小女娘,突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勇气,不仅声音明朗,甚至还学着在座宾客的模样,故作豪爽的翻杯展示给席间宾客,生怕丢阿姊的脸。
奈何琼浆着实辛辣,落杯时陆桐实在没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
一张臊得绯红的小脸看着陆蔓,神情怯怯的,像是在为自己无能愧疚。
可陆蔓怎会怪罪她,只觉得这个妹妹又贴心又仗义,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宾客们也都对陆桐另眼相看,笑意盈盈的,软语轻柔间,独独纪子莹讥讽的声音格外刺耳,
“王妃晓得找桐妹妹帮自己喝酒,怎不请陆府的门客帮你作诗?”
陆蔓头次见人行个酒令都要耍赖,还赖得如此明目张胆的!
她摆明了就是被纪家和戴家一前一后合伙算计了。这两人仗着门客立于不败之地,看她勉力吟诗罚酒,就像在看小丑表演。
这如何能忍?陆蔓当即怒道,
“作诗如作人,瞧五娘子这意思,窃取旁人诗文,好似还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一般。”
“炫耀?”
纪子莹娇笑起来,
“不就是一杯酒么,本姑娘同你炫耀做甚?”
戴陶亦眯眼瞧着小娘子发怒,似觉有趣至极,俯视向脚畔匍匐的门客,笑斥道,
“听听,王妃替你们鸣不平了,说本督是小偷呢,偷你们的诗文。也不知平素里一个个偷我俸禄的,拿什么还我。”
陆蔓面色僵硬,纪子辉站了出来,
“王妃殿下,有闲心说教我等,看来是胜券在握了。既如此,敢不敢同我纪家门客一决高下?”
“有何不敢!”
陆蔓不愿输阵,答得不假思索。
话一出口,却后悔了。就她那点浅薄的诗文素养,对战纪家门下文士,简直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