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一切么?”
果然,陆蔓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像只警惕的小貍奴,竖起了耳朵。
李挽悄悄抿起笑意,
“前太傅夏矍夏公,夫人可知道?”
夏?
大梁历史上好像是有位夏姓名臣,不过昙花一现,着墨不多,陆蔓不太记得清了。
陆蔓懵懵的,李挽神情愈发和悦,轻咳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夏老辞世时,夫人应该才五岁,不知道也正常。”
“他是开国老臣,有从龙之功,辅佐了先祖,我的皇父、皇兄,本该配享太祖庙堂,直到北国嫁来和亲公主。”
“皇嫂诞下皇太子,因现吉兆而未被处死,夏老因循旧礼,进言礼不可废,结果……”
李挽顿了顿,陆蔓心里生出不好的猜想,
“难道夏老因此……身亡了么?
李挽长吸一口气,
”没有。皇兄是顾念旧情的人,并没有因此责难夏老。但当时朝堂对于要不要赐死皇嫂,吵不可开交,牵连了大批朝臣。夏老心寒,自请左迁,离京赴任会稽郡守。”
“后来,纪将军驻军会稽,军中暴动,夏老整顿军纪,死在暴乱中。”
阴差阳错?
结合李挽种种行为,陆蔓几乎瞬间意识到什么,
“夏老真的……真的是战死的吗?”
李挽垂下眉眼看向她,
“夏老身亡之后,夏府满门被屠。夫人觉得呢?”
讥讽笑意被烛光映照出一抹诡异的弧度,算是肯定了陆蔓的猜测。
“纪将军简称是贼寇闹事,可天底下能有这样巧合的事?全大梁都不相信。但碍于他纪家手握重权,碍于皇兄纵容皇嫂,满朝文武,居然无人敢问责。”
李挽的唇角还浅浅勾起,可乌眸里的讽刺和冷意已经止不住的往外涌,
“没关系,他们不敢,本王敢。王法管不了,本王自己替天行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谈论起郁结多年的仇恨时,没有少年的那种嫉恶如仇、声势张扬,也没有小人的那种无能狂怒,就好像他只是在叙述一件寻常事。
因为他很笃定,很笃定自己一定会做到,甚至言辞间都带上了轻挑的尾音。
这就是李挽,是他一如既往自负狂傲的模样。冷静、游刃有余得来,区区几句话,便足以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蔓莫名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她突然有些理解他了。
无言良久,陆蔓抬头看向李挽,明亮的杏眼像是也为他的讲述泛起涟漪。
软唇嗫嚅着,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夏老对郎君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几近呢喃的低语,却不啻惊雷。
瞬间,李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