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四肢白骸的疲倦,一夜欢愉,等醒来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和留在桌上的一张纸,写着“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好好吃饭”。
日光从窗沿顺着玫璃爬进屋里来,涌到脚
边在地上蜿蜒玻璃的形状。
段缙纭望着窗外,楼层,可以看见中心大厦,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住宅区。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他俯过身拉过浅灰色的帘子,光线透过窗帘的空隙,在寂静的房间里,投下阴影。
地面的羊毛毯上,五彩的颜料沾了一地,连他自己的白衬衣和身上也没能幸免。
把揉皱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连同地上的羊毛毯也被扔进垃圾袋里。
杂乱的画具,那幅被毁的差不多的画,原本只是多了条错误画痕的画,不小心沾上了烈火般的红色,他把画从板上撕下来,但在丢入垃圾袋前顿了顿,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把画悬挂在画室里,用夹子夹住。
然后又从画纸里抽出一张来,铺在画架上,找了张矮凳坐在前面,望着打进房间的阳光,又在纸上涂涂画画。
他突然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和那人在这里像昨天晚上一样的疯狂事情。
黑色像吞噬到什么珍馐,将白昼撕碎,狼吞虎咽。
灯影斑驳,水色朦胧的眼里,闪烁。
他无力地倚在那人的怀里,能听见自己和那人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混着沉重的呼吸纠缠不清。
漆黑的夜晚,轻声的呢喃。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会喜欢你。”
胸膛,发出的声音低沉,但由于他的意识飘离到了黑夜的大海,有些遥远,所以听不真切,他依稀记得他好似是这么说的。
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这人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他,但段缙纭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人的场景。
盛夏轻狂嚣张的风,掠过树影时能听到不息的蝉鸣和经过林梢时传来的沙沙作响。
霍飓笑得张扬,那是曾经的他,还未养成那副风轻云淡时的模样,虽然后来很难再见到了,但这人依旧很爱笑。
同龄的玩伴从后面悄声接近他,然后蓦地搭住他的肩膀,瞬间的怔愣后,他能听见这人的笑骂声。
段缙纭站在树荫下,墨色的眼望着他们,手里是要复习的课本。那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不过他也从来没在乎过。
所以,这人又是什么时候遇见他的?
“介意我抽个烟吗?”
鼻息吐在耳畔,趁着问话的间隙,他轻吻他的耳廓。
段缙纭偏头避开,墨色的眼静静地凝视他,没有说话。
又是轻声一笑,冰冷的空气从相贴又分离的皮肤渗进来,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