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了了。兰游春绝望地想。
他在宋悯庭的身下,在宋悯庭的地盘上,也将被困在宋悯庭永远的烙印中。
他来不及质问他,门被推开,他颤抖着闭上眼,再次抠上宋悯庭被他抓得鲜血淋漓的伤口,他要撕开他的皮肤,把他筋掐断,让他死。
“为什么你也闭眼?”
宋悯庭好整以暇地看着面色惨白的姜笙,明知故问。
姜笙无法想象兰游春是怎样被宋悯庭羞辱,她在一些奇怪的气味中,闻到了兰游春痛苦到极致的眼泪气味。
她知道,那就是。
“我又没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你闭着眼,怎么帮兰游春纹身吶?”宋悯庭拍了拍姜笙的手臂,说,“睁开眼看看,我没骗你。”
姜笙用力甩开宋悯庭的手,颤抖着说:“你以为你能一直这么嚣张跋扈下去吗?你这么对兰游春,你会遭报应的!”
“啊……吓死我了。”宋悯庭不耐烦地催促道,“弄吧。”
张森带进来的纹身师显然已经见惯了大场面,他准备好工具,说:“这衣服……”
“好看吧?”宋悯庭当着他们的面,亲了亲兰游春的下巴,说,“这样最好看了。”
张森也移不开眼,他知道兰游春好看,无论是皮囊还是骨相,都美炸了。他忍不住附和道:“好看,等兰游春死了,把他的骨头赏我吧少爷。”
“滚!”宋悯庭脸色骤变,他凶狠地盯着张森,“我死,兰游春也不会死。就算他死了,他的骨头也是我的!你他妈配吗!滚出去!”
“对不起少爷。”张森弯腰道歉,随后后退离开。
宋会昆救了他很多次,他愿意为宋家肝脑涂地,所以宋悯庭就算这么对他说话,他也不会生气。
张森关门离开,纹身师伸手抓住姜笙的手,带着她的手到兰游春身上,姜笙的眼泪掉到了兰游春身上,无声哭泣的兰游春慢慢睁开了眼,他知道这是最后一眼了,以后……他再也不会见姜笙了。
“别抖。”纹身师说,“你再抖刺进他的心脏怎么办?”
姜笙不动了,全身僵硬,任由纹身师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刻印。
兰游春说:“杀了我吧,姜笙。”
他现在忘记了父母,忘记了姜笙,突然很想死。
“什么?”
宋悯庭忍兰游春看姜笙很久了,他狠狠咬了一口兰游春的嘴唇说,“你得跟我说,跟我说让我咬死你才对。”
“对不起对不起……”姜笙抽掉手,扑通一下跪在宋悯庭面前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敢这么做了,你饶了兰游春好不好?宋少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关你什么事?”宋悯庭示意纹身师拉起姜笙,拉着她的手继续纹,“这是我跟兰游春的事,关你屁事?这轮得到你来求情?谁让你他妈不长眼,看上我喜欢的人,我没惩罚兰游春,我在惩罚你呢姜笙,下次遇到兰游春,离着百八十米,你最好就躲得远远的,别再想旧情复燃,没机会了姐姐。”
姜笙不再说话了,她只是流泪,只是不停颤抖,兰游春胸口的庭字被刻得歪歪扭扭,宋悯庭不在乎,他拉着兰游春去摸姜笙的手,“你不是爱牵她的手吗?现在我允许你牵了,牵吧兰兰,我不生气。”
“让她走……”
兰游春触电似地收回手,他说,“我以后不会跟她见面了,永远都不会了……”
“好。”
宋悯庭心满意足,他摸着兰游春的腿,说,“你以后会经常跟我见面,不会再拒绝我了对吗?”
“……对。”
“我们拉勾。”
宋悯庭勾住兰游春的手,快乐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拇指相贴,盖上了章。
纹身也纹好了。
宋悯庭低头去吻刻在兰游春心口的庭字,火辣辣的痛感让兰游春忍不住抽泣,纹身师识趣地带着姜笙离开。
几丝缠绵的声音溢出门缝,钻进姜笙耳朵里,她睁开泪眼模糊的眼,飞快往外跑,她要快点离开这个宛如地狱的地方。她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我妈让我来娶你
再站到门口的辛夷树下时,兰游春身上的吻痕淡了许多,但只要挨近细看,处处都是宋悯庭留下的印记,亲的咬的含的,各式各样。
宋悯庭懒懒伸手搭在兰游春身上,他神清气爽,满面春风。微风吹过,花朵在他眼前晃,像他的心一样雀跃。
“真不想让你走。”宋悯庭这时候的笑容便十分纯良,他斜靠在兰游春肩膀上,看着幽深的林间小径说,“就算不做任何,我也想要待在你身边。”
“……我有很多事。陪你玩不起。”兰游春习惯性地冷嘲热讽。
宋悯庭唉了一声,顺手扳过兰游春的脸,往他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最听你的话了。你回去吧,我想你的话会来找你的。”
兰游春错开宋悯庭还要恋恋不舍吻过来的唇,快步向前,在宋悯庭的注视下消失在拐角处。一直到确定宋悯庭看不见,他也再忍不住,扶着柳杉树吐到胃痉挛不已。
他恶心他自己,恶心宋悯庭,恶心这样无法自己掌握的人生。他坦荡的前途上蒙上一层永不消散的乌云,无论他走向何地,站到什么高度,它也许都会在。
可是没办法。
他没办法独善其身,只能任由宋悯庭给他戴上锁链,好换其他人的自由与舒心。
回到家爸妈不在,兰游春怕宋悯庭出尔反尔,拿出手机给他爸打电话,听到说是去地里了,他这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