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来到这据说是长安城最为时兴的首饰铺子自然是财大气粗,准备大展身手。一旁苡仁掩面暗笑,娘子才不是想自个儿挑首饰,就是觉着银子拿到手里才算踏实舒坦,便也不拆穿。
没一会儿,铺子又进来几人,为首一位是一名年轻娘子,头戴帏帽,看不清长相,但瞧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尽显弱柳扶风之态,可见其帏帽下又是如何琼姿花貌。
掌柜的似与这娘子相识,一来便满脸含笑,低头哈腰道,“向娘子,您来了?先前您叫小的制的那金丝花头簪已经做好了,这便叫人下去拿!”
岂料,那娘子竟是开口制道,“慢着。我看这位娘子正挑看着首饰,你便先看顾好了不是。我先随意转转,稍后再来。”
掌柜的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朝着元汀禾笑道,“诶呦,瞧小的这笨脑子!这位娘子实在对不住,刚您挑到哪儿了,小人这就给您取。”
元汀禾正看着方才那娘子的背影,听罢转回视线,只垂眸微微一笑,和声细语道,“不碍事的。”
掌柜松了口气,心想这位娘子真是温柔心善,便继续带着笑脸招待。
与此同时,铺子正对着的一家茶楼,二层靠窗处站了一人,此人眉眼冷冽,身形劲瘦,倒是个练武的苗子,见罢收回视线,朝里头走了两步。
厢房内还有一人,此人眉目俊朗,正坐于桌前,手执一玉白茶盏,茶面冒着热气,前边摆着一碟精致糕点,并未动过。
余竹道,“郎君,那女子举止虽与当时不符,但属下确定她便是我们在江南时遇到的那位。只是没想到,这位娘子竟就是太后的远房亲戚,还是道家人,远在江南一带。”
席承淮未言,只低垂视线琢磨着什么,半晌,方道,“你去应了皇后派来那宫人的话,就说三日后我自会去。”
余竹微微一顿,随后拱手退下。
方才那铺子里的一抹倩影已然消失。席承淮睨了一眼便收回,心想,此人真是惯会装模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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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元汀禾便接来了宫里的圣旨,应太后前日所言,封郡主称号。应诏期间礼数丝毫不出差池,叫人挑不出错来。
宫人心中一惊,然眉目慈善,末了补上一句,“郡主端庄淑睿,想必皇后娘娘也早已好奇,三日后将于宫中举办百花宴,还请郡主务必前来。”
元汀禾仪静体贤,行了一礼,“臣女晓得,万谢皇后娘娘青睐。”
是你
这两日,元汀禾一回想起太后口中的婚约便直觉脑袋胀痛。夜里想出门吹吹风,却也被暗处探访的宵禁武侯拦在府中,于是止不住地念起还在江南时的逍遥快活。
一连熬过几日,终于到了百花宴。元汀禾起了个早,任由苡仁给她梳了个发髻,打扮一番,便随引路宫人入了宫。
逢春之时,百花争相斗艳,一眼望去只见花海绵延。花园里已有不少贵女,三三两两,衣着不凡,举止谈吐大方得体,世家风范尽显。
许是念着元汀禾并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或是其他缘由,于是在她方至宫中便被叫去了太后殿里,岂料还未到殿门口,太后便又到圣人那边议事去了,于是偌大的宫殿里便只余她一人。
又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筵席上。
筵席设在一座亭子里,此有一精心铺设的曲径小道,顺着红砖青石交错蜿蜒而上。亭中左右两边各置木制长条凳,人人面前摆了张矮桌。
元汀禾随安排入了座,自始至终礼节未曾有过错处。
隔壁坐着一位贵女,亭亭玉立,仪态婉约稳重,不知是哪位官员家的娘子,除却方坐下时点头示意,后便未再主动交谈。
此时,只听宫人高昂宣声,接着走进来一位高贵从容,神态端庄之人,身后跟随着两排宫人,直至踏入其中。
元汀禾垂首,安安静静地候着,这位便是当今皇后。待皇后走到中央高座之上,众人又起身请安行礼,一来一回,这才结束。
“本宫今日设此今日百花宴,为的是叫各位尽兴,自不必拘束过多。”皇后语气和缓,却是自成威仪,然又道,“对了,怎得不见太子?”
一旁宫人听罢垂首拱手道,“回禀皇后,太子殿下来前叫圣上唤去了前殿,此刻想必便要到了。”
皇后这才满意颔首,又提及方定了亲的国公家的娘子,谈到她如今年纪恰好,正是相看人家的好时候。
听到这儿,元汀禾心中便隐隐有种预感,果真,下一秒,皇后便将话引到了她的身上来。
皇后笑道,“本宫听闻,前些日子太后诏一远房家的娘子回了京,圣上更是赐封了郡主,本宫颇感好奇却忙于后宫之事,一直未能寻得机会见见,今日终于得了空,不知可否叫本宫见了模样来。”
元汀禾早知有此一遭,倒也不扭捏,便起了身,奉命走了出来,站在亭子中央。随之,众人视线纷纷落了过来。
只见少女梳了个百合髻,上头叉了支银镶宝凤钗,精巧细致。面上粉黛未施,却明澈玲珑,水灵秀气。
上着豆青色襦衫,下穿杏红长裙,束至胸部之上,两臂缠着月白色帔帛,举止丝毫不显局促,反倒落落大方,任由众人目光落下,瞧着只纤巧削细,旖旎如画。
元汀禾拱手行了一礼,缓声道,“臣女元汀禾拜见皇后。”
皇后笑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明丽人儿,便免礼罢,抬头叫本宫好好瞧瞧。”
元汀禾于是放下手臂,抬首看了过去,便听皇后又笑着开了口,“不愧出自江南一带,养出来的孩子果真水灵稚嫩。听闻你家乡那一块儿的人极擅棋艺,正巧本宫皇儿钻研棋术多年,不日大可进宫同他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