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我也该放个假了。”
昭昭仰着脸满眼的期待,“那说好了,我请客,你想去哪里,别太远就行。”她得了笔奖金,又得了稿费,支付一趟短途旅行应该不成问题。
孟亦林把领带挂在脖子上,含着餍足的微笑,说:“那我得好好想想。”
她帮他打好领带,两个人趁着早餐时间,又聊了会儿旁人听着无聊,他们却乐在其中的闲话。孟亦林去了公司,她今天没课,准备一整天呆在家里完善绘本。
刚把书房的桌子收拾整洁,有人敲门了。
她疑惑这时会有谁来拜访,跑到门口对着猫眼看,瞬时间心跳加速,体温急降。又不可能装不在家,一辈子没跟妈妈对着干过,况且跑过来时还顺嘴问了句谁啊。
她打开门迎接许皎能冰冻万物的目光,怯怯地喊了声妈。许皎走进客厅,脱下羊绒大衣和围巾,顺势坐到沙发上,翘起腿打量她。
那眼神令她心虚,她低下头说,我给你泡杯热茶。
许皎拍拍身边的坐垫,“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昭昭老老实实坐下。她看着女儿,失望大于愤懑。之前怎么没发现,昭昭早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的身姿气质,眼角眉梢都显露出被情爱滋养的妩媚。她怎么就疏忽了,女人一生中有无数次成长,其中一项一定是男人带来的。
她悔不当初,自家养的好白菜被自家养的猪拱了。
许皎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住宿舍吗?”
“今天没课,就回来休息一下。”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昭昭,什么话都不说,看女儿要把这蹩脚的谎话贯彻到什么时候。
昭昭顶不住压力,为了缓解尴尬,便问:“妈妈,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我不来这一趟,怎么会知道你一直骗我。”
“我没有”
“还不说实话?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瞒到怀孕,瞒到生下你哥哥的孩子?你们真是脸也不要了,伦理道德也不讲了。”
昭昭涨红了脸,眼眶悬着泪,但脸上还摆着不屈的神色。
许皎心里凄楚极了,女儿这叛逆期来得太迟,迟得她无力再慢慢纠正。她缓和了语气说:“我劝你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妈妈,你别问了。我跟他是真心的,本来打算等我毕业独立了再跟你们坦白。”
“你太天真了,你觉得你爸爸会同意吗?你想过孟家那么多亲戚怎么看,想过咱们许家怎么看?你想让多少人看笑话?你信不信他们会乱嚼舌根,说我拿你当孟家的童养媳来养。”
“我们没做错什么,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要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无所谓。”
“你也不在乎爸爸妈妈的脸面了吗?不在乎弟弟了吗?孟醒这么爱他的哥哥姐姐,他怎么接受得了,”许皎的声音越发严厉,“你爸爸和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你弟弟也不可能接受。”
昭昭惶恐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皎接着说:“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后是不是要跟孟家解除养女关系,然后跟他结婚?你们宁愿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在一起?如果以后你们两闹翻了,他可以回孟家,你呢?昭昭,我怎么放心让你跟他在一起,他不是省油的灯。”
昭昭落下泪来,“妈妈,我爱他。”
许皎叹了一口气,眼圈更红了:“老实跟你讲吧,我一点都不看好他。你可能忘了他小时候怎么对你的,他打小心眼就多,总是爱欺负你。有一次他带你出去玩,晚饭时自己跑回来说跟你在公园走散了,急得我们赶紧跑到公园去找。结果呢,你不哭也不闹,一直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等他。我私底下问了你才知道,是他哄你说去买冰淇淋,让你坐那儿等,一坐就是一下午,幸好没遇上人贩子。这小子坏透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难受,让我带着你滚。但我能跟一个小孩较真吗?他看我一直忍着不跟他动气,就开始笼络你,让你这傻子给他添砖加瓦。有一次,他不知道怎么哄你的,把你漂漂亮亮的头发剪得乌七八糟。你爸要打他,你还去拦,还哭着说不要打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你,他就是故意的!”
昭昭当然记得,那年她七岁,有天哥哥说她头发里有虱子,她吓得要死,哭着让他帮她捉虫。哥哥提议把头发剪得跟他一样短就不会长虫了。她欣然接受,乐得不用每天扎辫子。哥哥学着理发店师傅的样子,在她胸前搭了块毛巾,再找了把裁剪衣物的大剪刀,把她拉到镜子前,煞有介事得东剪西剪,最后剪得坑坑洼洼。等保姆看见时已经晚了,昭昭从可爱女童一跌成为没人料理的小乞丐。
现在要不是许皎提起,她恐怕早就忘了。虽然妈妈带着强烈的主观情绪和偏见,但她现在以成年人的角度来看,也觉得哥哥小时候确实很欠揍。
她很没底气地说:“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想剪短发啊。况且他长大了点也没再这么闹了。”
真是傻子配骗子,天生一对。许皎讥笑,“等他上初中才懂事,从那时t起他对我也客气了,对你也好了。我当时想着小孩子嘛,顽劣些也正常,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大的坎儿等着我。直接把你带沟里去了,这小王八蛋要把我气死。就算他不是我的继子,我也看不上他。”许皎说到最后变成了一场对孟亦林的血泪控诉。
“妈妈,他是真心对我好,我感觉得出来,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