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被颠来倒去后,身体极度疲乏,心灵得到宽慰,终于沉入没有梦的睡眠中去。
39为爱欲昏聩
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多,要不是被电话吵醒,她还能继续睡。
许皎打来的,询问了下她的状况,得知没受什么伤,接着嘱咐她一定不要把梁戴文找人顶包的事说出去。她含含糊糊地应了,借口说自己晕车还很难受,许皎才停止继续唠叨。
挂断电话,她强打精神,裸着身体走进浴室,准备洗完澡去医院看看伤者。
温暖细密的水滴打在身上,身心终于得到舒展。她弯下腰仔细清理,大腿根内侧有一团红中带紫的伤痕,像是掐出来的痕迹。她细细回想昨夜种种,不记得哪个动作导致,心里只剩羞涩。这就是寻求安眠,索取安慰的后果。
孟亦林醒得早,一直在书房讲电话,梁戴文正告诉他一个很不利的消息。那人醒了,左腿断了,现在正在闹,声称真正凶手已经逃逸。他跟警察说在中途醒了一会儿,看见一辆车过来接洽,肇事车里下来个男人,抱着个女人,与接洽的人换了车开走。
孟亦林说:“闹就给钱,给一个满意的数目,自然就不闹了。”
“是这个理儿,可他说如果不耽误时间,立刻送医院,他不会断一条腿。现在跟警察录了口供,妈的,得寸进尺了。”梁戴文很无奈,仿佛对手不识好歹,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没监控没证人,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告?你别出面,找律师跟他说。”
“幸好我们那郊区路段没监控,这时候就体现美国的优势了,监控少,都他妈监控国外去了。”
“挺好,还有心情瞎贫。”
“不是,警察刚才来了,问我张司机出发时间,还要调我们别墅门口的监控,幸好我防了一手,把监控全删了。但我感觉警察怀疑我了,我是张司机雇主,嫌疑很大啊。要是他闹开,一旦真查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如果他非要跟你作对,去找个好律师,再跟张司机套好口供,让张司机跟他争取私下和解。不私了他吃亏,你可以告他诽谤,他可请不起精英律师,这些还要我教你?”
戴文本来心烦意乱,听他这么一说,一下有了主心骨,论杀伐决断还得听他的。
他又嬉皮笑脸起来,嗤笑着骂:“操,跟你诉诉苦不行吗?”
“谁想听你诉苦,这点事都办不好,你爸赚钱不就是拿给你祸祸的吗,拿钱消灾,懂吗?”
“那个……昭昭怎么样了?”
孟亦林从他的询问中听出些捉襟见肘的局促,心里无端厌恶,再谈论下去,怕自己忍不住说出难听的话。把戴文跟昭昭凑到一块儿,就如同强行人畜配对。他忍住生理不适,敷衍几句,并叮嘱他别把这事告诉昭昭,免得闹起来没完。戴文问,她闹什么?孟亦林冷笑,她恨不得把你送进监狱。
戴文气愤不已,反倒指责起他:“都是你们惯的!”
“别去招她,你配不上。”任戴文骂骂咧咧,他提前挂了电话。
他走进卧室,准备叫醒她。
昭昭已经醒了,穿着睡袍在衣帽间选衣服,一见他就说:“我们下午去医院吧。”
“刚才梁戴文打电话来,说手术很成功,只是左腿神经受损,一时半儿走不了路,需要康复治疗,双方也在私下调解。你没必要去,张司机已经顶了下来,你以什么身份去?去了该怎么说?”
昭昭想了想,确实如此,自己只是为图个心安,去了也于事无补。既不能检举梁戴文,也不能替摩托车司机受罪。
“钱都谈妥了,就你不妥。这事梁戴文70%的责任,摩托车司机30%,都违规了。”
“可梁戴文喝酒了,酒驾还找人顶包,你看他一点不自责,也没受到惩罚。”
“那你为什么要替他自责,”他轻轻揽着她,“别想这么多,梁戴文不仅要赔一大笔给伤者,还要给张司机顶替费封口费。谁都不会受委屈,除了梁戴文,他被勒令不准开车不准喝酒,被人管着等于要他命。”
见昭昭郁郁寡欢,只顾低头沉思,他接着说:“假期还没结束,我陪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海边怎么样……”
昭昭打断他准备细数全世界岛屿的架势,没滋没味地说:“哪儿都不想去。”
“就在家里闷着?”
昭昭思忖片刻,说:“我想学开车。”
“现在不是时候,你现在对车还有心理障碍,以后再说吧。”
“我想学开车,我不想把命交到别人手上。”
“等过段时间你恢复精神了,我再教你。你现在这样,谁敢让你开车。”
昭昭发了会儿怔,她承认自己精神状态不好,连旁人都看得出来。她有些丧气,又开始无意识地依赖孟亦林,“我做了噩梦,梦见摩托车司机来找我。还梦到爸妈,梦到小时候那场车祸。”
孟亦林抚着她的头发,“不如找个心理医生聊聊。”
昭昭挥开他的手,悒悒不乐道:“我没病。”
“我真的很担心你。”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脆弱的端倪。
“你一直都这样,总爱往最糟的地步想,为什么不放过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一件值得你伤神的事。反而你让我伤神,当听到你出了车祸,我才知道什么叫如堕冰窖,双手双脚都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昭昭笑出声来,孟亦林皱着眉说:“严肃点,我在诉衷肠,你笑什么?”
“忽然变得文绉绉的,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