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空虚,如此浓墨重彩地打扮,只是为了登台表演,供人欣赏。参加慈善晚宴有什么意义,她没有捐一分钱,她不知道那些钱最终流向何处,又是否真流向需要钱的人。
脸上的表情很迷茫,因为妆容精致,迷茫就变成了迷离。
众人又赞,冷艳指数媲美巴黎时装周的模特。
她几乎一直游离着,跟着母亲上车,跟着母亲下车,跟着母亲入席。期间迎来送往很多人,对她笑,对她赞美。她统统不认识,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一一回馈给他们精美绝伦的假笑。
她的心在剥离,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她开始不可遏制地厌恶这样的生活,厌恶浮在半空,不知所云的生活。
熟悉的人都到了,孟家两兄弟来了,易礼和他的继父亲母也来了,还有梁戴文和梁太太。连王先生也到场,王先生虽然两鬓斑白,但气度不凡,温文尔雅,尹夕朝挽着他,两人看上去年龄差距很大,却意外得像一对夫妻。
易礼吻了吻昭昭的手背,吐出优美的语言,“如果今晚是毕业舞会,那你就是een。”
整桌人都在笑,在和谐的人声笑语中,昭昭觉得每个人都似乎挺喜欢自己,可是她现在不能笃定他们是真心喜欢她,还是一种社交手法。
她不奢求也不稀罕他们喜欢,只是受不了虚情假意。
她下意识去看孟亦林,他被希芸叫住,便就势坐下跟她说话。
这时,梁戴文走到她身后,很不客气地拍了拍坐在她右侧的陈羌阙,颐指气使地让他换位置。
50她厌烦透顶
陈羌阙有些无所适从,他没有邀请函,是许皎带着他进来的,昭昭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他难免心虚,这梁戴文可是主办方老板。
昭昭拉住他,对着戴文说:“你干嘛,好没礼貌,人家坐得好好的,凭什么让你。”
梁戴文笑着说:“有事跟你说。”
陈羌阙不想昭昭替他为难,况且瞥见许皎的眼色,也知道自己应该识趣。他总不能恃宠而骄,真跟戴文杠上。
他站了起来,对她说:“许总交代的事还没处理完,我先去工作。一会儿你想先回去,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听你差遣。”
昭昭松开手,陈羌阙走了,梁戴文坐下,手臂搭在她椅背后,嘟哝道:“怎么连司机都请了进来。”
她立刻起身换位置,刚一动就被左侧的许皎按住。
许皎对戴文说:“我带进来的,陈羌阙不是司机啊,不许乱说。”
戴文立刻换上笑脸,“原来是您啊,那赶紧让他回来,我给他安排个位置。”
“算了吧,你要跟我们家昭昭说什么,你说。”
“嗐,没多大个事,我要去欧洲参加个拍卖会,想请昭昭做艺术顾问。”
“她哪里有空,我让她陪我去夏威夷度假,她都不去,”许皎呷了一口香槟,接着给昭昭递话,“大忙人,最近忙什么?”
昭昭很意外母亲竟然这样体贴,变相地替她拒绝梁戴文。心里有些暖意,声音也缓和几分,“我的绘本要出版了,忙工作。”
梁戴文上下打量她,讨好道:“我说你怎么看着瘦了,别委屈自己,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他一时没忍住,上赶着犯贱来了。今天的昭昭不似以往寡淡,真是千娇百媚,说不出的性感,一见她就挪不开目光。
“你女朋友呢?带你女朋友去啊,总有人乐意去,别来烦我。”
“啥女朋友,你别听外面瞎吹。我跟施霖是朋友,我帮她摆脱那男的。告诉你,施霖跟他早分手了,那男的脑子撞坏,出现被害妄想症。我们现在告他诽谤,你看他蹦跶得了多久。”
昭昭觉得他无可救药,整个一不打自招,也没说女朋友是谁,就把施霖供了出来。
她嗤之以鼻,“被害妄想症?他没被你撞,你没找人顶包?”
“傻子,他签了谅解书,还拿了一大笔钱,我还亲自去道歉。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就是还想讹钱。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被他当枪使。”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摆摆手又说:“别说这些了,你也不嫌烦。”
“那说点别的,我的脚链怎么会在你女朋友那里?”
戴文彻底愣住,脸上浮现出努力搜寻记忆的表情。他是真不知道,同时还有些心虚,以为昭昭知道了他瞒天过海的行径。可细想想,如果真知道了,还不得跟他拼命。思忖片刻才说:“什么跟什么啊?我对天发誓,不知道什么脚链,你跟我讲讲那脚链长什么样。”
“我懒得说,回去问你女朋友。”
“跟你说她不是我女朋友。”他急赤白脸地辩解,忽然一张折成天鹅的餐布飞过来,砸中他额头,打断他的狡辩。
孟亦林上半身歪靠在桌上,隔了四个人掷中他,半是玩笑,半是嘲讽地说:“你女朋友在那边看你,还不赶紧过去。”
他们顺着孟亦林的话,齐齐转过头去看。施霖抱着胸,花枝招展地站在人群中,一直注视着梁戴文。她没有入座任何一桌,就像一个没身份的孤家寡人,游荡在人群中,一心一意等着主桌的王子认领。
梁戴文也很意外,低声吐出个脏字,起身走过去。两人连说带拉扯,最后施霖大获全胜,跟着梁戴文入席,坐到梁太太身边。
没人问这是哪位,戴文也根本不向各位介绍。施霖乖巧到近乎谄媚地跟梁太太打招呼,而梁太太只用眼角余光溜了她一眼,轻轻点了下t头,姿态冰冷。施霖却浑然未觉,或者说浑不在意,微笑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