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破坏我和以时的关系的,并不是你,是我自己想走。”
盛望眨了眨眼睛,一下没能懂。
“你不用觉得抱歉或者是……”
盛望听到这句心里揪疼了一下,贺舒是觉得他是屏着责任和对他的歉疚在寻找他,盛望一句打断他的话:“你怎么就不能往那方面想想呢?贺舒、”
贺舒垂低了眼皮,看向他,似乎对他稍微大过的音量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冷淡而坦诚的问:“哪方面呢?”
那语气就特别像个拿着听诊器要给他看病的医生,甚至还透着一点不解和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事不关己,盛望那句我喜欢你呀,我爱你呀就这么被堵在喉咙里,吞不下上不来。
盛望估计贺舒心里的真实想法可能就是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大毛病。
盛望在贺舒的注视里嗡着声音说:“没什么。”
贺舒看了他那么会没接话了。
盛望心里越气了,他怎么就这么不接着问吗?他就不好奇不关心吗?接着问呀,他不接着问他怎么答呀。
他自己窝囊的委屈了会,看过贺舒苍白的脸又觉得心疼得发慌,这种时候他非得和贺舒较什么劲儿呀。
“老……”婆……
“小望,我是一个成年人了。”盛望刚开口,贺舒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子然一身,也没什么牵挂,只是想找个地方放松休息两年……你也看到了,我很好,没有需要你操心的地方。”
“过去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也是……”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没有和你计较。”
“你可以……”
“我不会走。”盛望打断他的话,他低头扯着贺舒身上盖的羽绒服:“你说你不和我计较……”
“可你每次看见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要我走。”
“你不想看见我,我让你觉得不开心。”
贺舒眼睛微睁,唇口刚刚动过就被盛望指背轻轻按过,贺舒觉得常人指背明明该是冰凉的,可是盛望的指背带着微微一点余温,触在自己的唇瓣上,他竟然一瞬间感觉到了久违的温度,很暖和,有被呵护的感觉。
但是这一瞬间,贺舒心里更多的是难过。
他死去的爱情总在违和的时间出现,哪怕盛望稍微一点动作,他都觉得贪恋,他太可悲了,他听见盛望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不计较,我们就应该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的,对吗?”
盛望这句话语气问得低,问得贺舒一瞬间不知如何回答,他早就觉得疲惫觉得疲于应付。
他的天性更倾向于粉饰太平,他本也不是一个情绪激烈爱恨鲜明的人,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血已经被两段完全失败的感情全部耗干。
他甚至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问题,盛望不爱他,他们失败的婚姻也许真的是他的问题。
不然一个人为什么反反复复重复跌倒在相同的地方呢?
贺舒微微侧开了唇瓣,他的表情很冷淡,似乎这一点触碰让他心情不太好,盛望感觉他眉宇淡薄清冷了些微。
“我不需要爱人,也不想要朋友,我不想再和任何人建立任何亲密关系……”
贺舒这句话说得很冷漠,他似乎连伪装一下表情都疲于如此,他轻声说:“我一个人,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服过。”
“盛望,你不用再劝我什么,我累了。”
他病这么重,发着高烧,一个人带着一个捡来的孩子呆在这样漏风又漏雨甚至床都没有的地方,却告诉他,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服过。
盛望被贺舒的话震得久久说不出答音,他听到这些只想紧紧搂一搂贺舒,他过去究竟经历了怎么的难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最后想要的竟然只是一个无牵无挂。
也是啊,他的贺舒心里放进去的人,又有谁最后不是选择伤害他,他尊重盛伟国,被那样羞辱,他作为盛家的养子对他姐姐盛洁那么关爱照顾,盛洁选择了陷害他,他深爱他,被那样残忍的对待,他珍重林以时,最后也是落得这样一个收场。
贺舒觉得一个人最舒服。
他从小就是孤儿,生命里并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连他们结婚那几年的快乐在这些悲伤面前都早已经变得裂痕斑斑,蒙尘积灰,不值一提。
盛望觉得自己简直失败透顶,他是贺舒人生糟糕的开端。
如果贺舒不爱上他,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盛望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是蹲着的凑得近了跪在了床侧,他勾了勾贺舒的小指,苍白而清瘦的骨节看得盛望心口发酸。
他压低了声音:“好,我知道了。”
盛望出去了,贺舒听见了稀里哗啦的脚步声,大概是走了吧?
《离婚以后》五十七
空荡冰冷的房间又只剩下火柴燃烧的声音,水壶的水开了,咕噜咕噜,贺舒呆呆的坐了会,他现在思维很慢,想事情总是有点想不清楚,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口好像有点酸酸,可是紧绷的神经又觉得松弛了下来。
他害怕和盛望接触,他厌恶持续感情,他憎恶自己内心那些怯弱的期盼,空荡和孤单,再也不必对任何事情报有期望,虽然有一点难过但是他觉得安全。
他拍了拍圆圆,圆圆睡得还很熟,贺舒到底觉得额心还是有点昏沉,想着休息一下动身做一点东西给圆圆吃。
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胃口,没有人管他贺舒也觉得很好。
他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再也没有必须尽快恢复身体的负担,事实上很多事情贺舒都觉得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