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唐晓蝶心里却清楚,自己择选的茶叶,可都是上好的品种。以神秘公子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他这番话,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但试探什么,唐晓蝶却猜不透。
她微微敛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灿耀。只见他身着素净青衫,面容俊雅非凡,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不似寻常纨绔子弟。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言语犀利,挑剔刁钻,唐晓蝶简直要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个世外高人了。
唐晓蝶望着坐在主位之上的陈灿耀,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情愫。
这个男人,虽然戴着面具,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熟悉感。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试图找出那个模糊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位公子,为何要戴面具?”唐晓蝶很想状似不经意地问,“莫非是容貌有恙,还是另有隐情?”
但又着实觉得不太礼貌,过于唐突。可心中的好奇,却怎么也按捺不住。
陈灿耀透过面具,凝视着眼前的唐晓蝶,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岁月的洗礼,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曾经那个羞怯腼腆的少女,此刻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眉眼如画,肤若凝脂。只是,那双明眸中,却多了几分从容与熟稔。是岁月沉淀后的风华,是阅尽世事后的淡然。
然而,内心的紧张感也在不断攀升。唐晓蝶那双慧眼,似乎要穿透他的面具,把他认出来。
他能感受到她眼神中的疑惑和探询,仿佛在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想到这里,陈灿耀,缓缓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从容:“今日一见,唐家茶庄虽算不上尽善尽美,但在品茶论道方面,却也有独到之处。加之唐姑娘的茶艺,更是出类拔萃,令人叹为观止。唐家茶庄,算是通过了我的初步考验。”
他朝唐晓蝶微微颔首:“告辞。”
说罢,他一挥衣袖,在唐晓蝶惊诧的目光中,缓缓起身,迈步离去。修长的背影,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与疏离,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屋内,唯余唐晓蝶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不解与迷茫。她隐隐觉得,这个神秘的男人,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可究竟是什么,她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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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罗辰从外间匆匆走进来,见唐晓蝶独自发呆,不禁有些诧异:“夫人,方才那位客人呢?可是谈妥了茶叶的采买?”
唐晓蝶恍然回神,勉强笑了笑,敛去眼底的哀愁:“他……他已经走了。”
唐晓蝶与罗辰相对而坐,一时无言。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位公子留下的淡淡茶香和冷峻的气息。
唐晓蝶缓缓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在烛光中投下两片阴影,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霜,却又隐含着辗转包容之意:“罗郎,你怎敢怠慢驱赶客人?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唐家,百年传承,从未有过此等怠慢之举。今日之事,你让我颜面何存?让唐家颜面何存?我若将茶庄全权交予你打理,岂不是要毁了唐家的百年根基?岂不是要毁了我娘家的脸面?”
她一席话说得颇为激动,音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眉宇间尽是怒色,杏眼中更有泪光隐现。显然,她对罗辰方才的鲁莽之举,极为不满,甚至悲愤。一个向来恭谨自律的大家闺秀,此刻竟也情难自已,可见内心之愤怒。
罗辰闻言,不由得一愣。
他何曾见过妻子如此动怒?往日里,她总是一副恬静柔顺的模样,笑靥如花,言语t轻柔,几乎不会对自己呵斥责骂。如今她如此失态,分明是被自己气炸了。
看着娇妻含泪,他终究不忍苛责,只得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安抚道:“夫人息怒,都是我的错。我确是糊涂,鲁莽行事,竟不知那人来头不小。只是那公子实在太过傲慢,对我们唐家百年的茶艺品头论足,岂不是存心挑衅?我一时气愤难耐,这才失了分寸。唉,若非你及时挽救,只怕唐家的脸面,都要被我丢尽了。没想到,我的一时冲动,竟酿成大错。夫人教训的是,夫君甘愿受罚。往后,我再不敢造次了……”
他边说边叹气,眼中满是忏悔之色。想起自己方才的鲁莽,险些酿成大祸,唐晓蝶的一番斥责,倒似责备,更像劝诫。她是在提醒自己,身为家主,岂能意气用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唐家。
唐晓蝶见他神色,知他已然醒悟,心中怒气稍平,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既知错能改,夫君就无需自责。我身为女眷,岂能不体恤夫君的难处?我们夫妻一心,休戚与共。唐家的兴衰荣辱,也是我们的兴衰荣辱。今日之事,原是一场误会。你虽然冲动了些,但那公子确实咄咄逼人,言语苛刻,难免惹人不快。往后但凡遇事,你要记得,莫要再为难顾客。顾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罗辰情不自禁地揽过唐晓蝶的腰肢,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多谢夫人宽慰,罗辰无以为报,唯有今后更加努力,以报答夫人的知遇之恩。”
唐晓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俏脸飞红,慌忙推开他:“这是在外面,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罗辰不以为意,反而笑逐颜开,一脸得意洋洋:“怕什么,又没人看见。再说,你是我的妻子,我想怎么疼你就怎么疼你,旁人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