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茶香确实不错。只是不知姑娘这茶的滋味如何?本公子喝茶,可不仅仅是图个香气。”
说着,他状似不经意地呷了一口,但眼神始终不离唐晓蝶的脸。唐晓蝶暗暗吸了口气,知道这是对方在试探自己,神态自若地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公子所言极是。茶,贵在一个润字。茶汤甘洌,滑润爽口,回味无穷,才称得上是好茶。请公子细品。”
公子哥儿闻言,这才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品茶。然后,他眉头紧锁,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似在思索。
过了良久,他忽地一拍大腿,眼睛顿时一亮:“好茶!好茶!没想到这破摊子上,竟然能泡出这样的好茶来!娘子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响啊!”
唐晓蝶听了公子哥的称赞,心中窃喜,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道:“公子谬赞了,晓蝶这点雕虫小技,怎配得上公子如此过誉。只是晓蝶初来长安漂泊,茶摊冷清,这才斗胆求公子引荐一二。若是冒犯了公子,还请恕罪。”
公子哥听了这话,目光在唐晓蝶脸上扫过,看着她明艳的容颜和楚楚动人的神态,只觉得她谦逊有礼,美貌非凡,不禁心生爱怜。
他放下茶盏,正色道:“说起来,本公子与小娘子也是有缘。你的茶艺,确实出类拔萃,在这长安城里,恐怕也称得上是优秀。本公子最是欣赏有才情的女子,今日与娘子相遇,也算是缘分。”一时兴起,竟对身后的随从大喝一声:“都听着,从今往后,本公子就是这茶摊的头号主顾,谁要是敢欺负了我们晓蝶,就是与本公子过不去,懂吗?还不快给我护着点儿?”
那些随从哪里见过自家公子如此为一个摊贩张罗,虽然心里纳闷,却也不敢违逆公子的意思,只得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连声称是。
围观的人群见状,先是一阵错愕,旋即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来这样一个大逆转。那些本想看唐晓蝶笑话的人,不甘地收起轻蔑的目光,对她投以敬畏的目光。
陈离柔难掩心中的惊喜,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唐晓蝶的手,小声道:“姐姐,你可真厉害!竟能说动那位公子,为咱们做靠山。我就说嘛,凭姐姐的本事,在这长安站稳脚跟指日可待!”
唐晓蝶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反握住陈离柔的手,低声叮嘱道:“傻妹妹,姐姐何德何能,不过趁公子一时兴起罢了。说不定明日就反悔了。咱们可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陈离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信任。她打从心底佩服唐晓蝶的聪慧,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公子哥儿这时又走过来,一脸得意地对唐晓蝶大包大揽地说:“小娘子。从今往后,但凡是你茶摊的事,尽管找我。我在这长安城里,还是有点能力的。对了,再给我沏一盏!”
唐晓蝶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就这样,在那位纨绔公子的刻意提携下,唐晓蝶的茶摊渐渐有了起色。公子哥儿时不时来照顾生意,还引荐了不少朋友前来品茗。一时间,柳夏茶府名声鹊起,唐晓蝶已经自保。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过去数月。
清晨,每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长安城的青石板路上,唐晓蝶便会早早来到茶摊,开始一天的忙碌。烧水、备茶、洗茶具……
茶香袅袅,氤氲了整条小巷。不知不觉间,这里已然成了附近百姓茶余饭后的好去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三两两地前来茶摊小憩,或品茗,或闲谈,恍然把流夏茶府当成了心灵的慰藉之地。
与此同时,陈离柔的香囊和刺绣生意也开始红火起来。手艺实在是巧夺天工,绣出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做出的香囊更是精致别致,令人爱不释手。不少人慕名而来,让陈离柔绣制嫁衣或香囊,给了她许多酬劳。久而久之,陈离柔也攒下了一笔不小的积蓄,渐渐摆脱了生计之忧。
然而,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唐晓蝶茶摊的兴隆,也引来了许多同行的妒忌和敌意。他们看着唐晓蝶的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多,而自己的买卖却日渐冷清,心中自然是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唐晓蝶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更是觉得脸上无光,心中憋屈。
于是,有些心胸狭隘的茶商开始处处刁难唐晓蝶,使尽各种手段,妄图让她做不下去。有的在唐晓蝶的茶叶里掺杂沙石,害她泡出的茶混浊不堪;有的故意在她的摊位附近大声叫卖,扰乱她的生意;有的甚至雇佣地痞流氓,来唐晓蝶的茶摊捣乱滋事,恐吓她的客人。
渐渐地,那些茶商的手段愈发卑劣起来。有一回,一个茶商故意带来几个泼皮无赖,t在唐晓蝶摊前大吵大闹,说她的茶是掺了料的劣等货,喝了会闹肚子。无赖们掀翻了茶几,摔碎了茶盏,险些殃及顾客。
又有一次,另一个茶商雇来几个浪荡子,趁着四下无人,竟对唐晓蝶动起手来。他们揪住唐晓蝶的衣襟,又扯又拽,说些粗鄙不堪的下流话,恐吓她最好识趣些,不要再抢他们的生意,否则要她好看。
唐晓蝶拼命挣扎,却敌不过几个彪形大汉,眼看就要吃亏,陈离柔在一旁拼命地大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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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耀和福安在马车里闲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正说到兴起,忽然听到车外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凄厉地喊叫:“救命啊!快来人啊!”
那嗓音悲切凄婉,似是受了惊吓,又夹杂着一丝绝望和无助。陈灿耀心中一动,连忙掀开车帘,朝外张望。只见街对面围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暗暗思忖:堂堂长安城,竟也有当众欺辱之事,真真是世道炎凉,民不聊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