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于小巷深处的酒馆一如既往地幽雅,木头吧台泛出亮泽,爵士乐悠扬低奏。
麦穗黄灯光穿过琉璃质灯罩,为吧台旁独饮的青年的赤褐发镀上金色薄纱。门被推开,他侧首看去,蓝瞳孔安静沉寂,仿若无波无澜的海面。
来者是一名年约十六岁的少年,微卷的黑刘海颓废地垂在薄薄眼睑之上,他笑得深切又柔和。
“晚上好哪,织田作。”
“晚好。……没想到太宰你会来喝酒。这几天中高层成员们都很忙,我以为你也躲不开加班呢。”
“我把要紧事处理了,其他事丢给部下们啦。”
“干部候选还真是潇洒呢。”
“不如我把干部候选之位让给织田作你吧?你绝对能做得很好呢。”太宰治轻飘飘地抱怨道,“我好羡慕你呢,不必为无聊的工作而伤神,我也想在商店街抓小偷、当纠纷的仲裁人之类的,那才是真有趣啊。”
如果坂口安吾在场,绝对会吐槽太宰治轻浮的言语,可织田作不善言辞,他只是神情淡淡地喝了一口威士忌,看着友人走到他身旁。
太宰治拉开一把高脚椅坐下,对正在擦杯子的酒保轻快道:“麻烦给我来一杯洗洁精。”
“十分抱歉,本店没有那种饮品呢。”酒保礼貌地微笑,“给您来一杯和织田先生一样的吧,威士忌加冰。”
盛着淡金烈酒与冰球的玻璃杯被放到桌上。
“安吾呢?”织田作问。
“他啊,估计还在加班吧。”太宰治没什么坐相,斜着身子倚住吧台,“唉……都怪那个贵客要来横滨,portafia只好紧急清理许多小组织,为了加强安全系数,免得她走在街上就被杀掉了。”
这是高层才知道的内幕,只是底层黑手党的织田作不知情,也不感兴趣。可既然友人提及了,他就听了起来。
话题不再简单,酒保有眼色地退下,店内仅余下两位客人。
“……我只知道有贵客来,首领要招待对方,仅此而已。”织田作说,“我连对方的性别和名字都不知道。”
太宰治单手支着下巴,耷拉着眼皮看玻璃杯外壁上像泪滴般向下淌的冷凝水珠。
“超级麻烦的尊贵客人,名叫’霜野素珠’哦。”
他扭头看友人,没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眼睛弯如月牙。
“织田作,给你看,这就是导致大家加班的罪魁祸首。”
一张照片被他按在吧台上。
其上是一名少女。
此人在出席一场阴雨天的葬礼。
握一把黑雨伞,穿一条黑洋裙,她的苍白面容宛若人偶,罕见的银色瞳孔犹如鎏银。波浪卷的白长发,梳成端庄的半盘半披的样式。
她的神态和容貌一样令人只看一眼就铭记终生——眉目间流露出冷漠与怠慢,她似乎认为一切都索然无味。纤瘦到有些病态的身形,为她添了更多冰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