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看上去格外难以捉摸,但那语气中发出的命令却格外准确。
他低沉着嗓,夹烟的那只手手心向上,指尖屈起,朝全蓁所在的方向招了一下,“过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却仿佛天生便叫人服从。
全蓁仿佛被蛊惑般,不由自主走过去。
据说,人是有趋光性的,但或许不尽然,我们也同样无法抵抗一些美到极致的人事物,小时候在阳光下泛着剔透光芒的玻璃球,学生时期的惊鸿一瞥,雨后乍见的一抹彩虹,以及,此刻的梁世桢。
全蓁微微屏了下呼吸。
他身形高大,那身黑色西装毫无褶皱,这样的颜色,天生便适合用来衬托气场,更何况面前的男人,眉眼锋锐,下颌线清晰,隐藏在镜片下的目光从来不具备温和一说。
许定泽对于梁世桢的认识,仅限于他是全蓁的叔叔。
然而此刻,他隐约觉得氛围有些怪异。
他真的对他有敌意。
少年人的慕艾在强大的阻力面前不堪一击,许定泽甚至都没能跟梁世桢坚持对峙到一秒,便败下阵来,率先投降。
“全蓁……”许定泽声音有点抖,“你一会还去学校吗,不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师傅还在外面等……”
“我……”
“她不走。”
没等全蓁说完,梁世桢突然截住她的话,兀自向他宣布她的去留。
许定泽一怔。
并非只是由于他的这句话,而是面前的男人突然俯身,看向全蓁,勾着唇,语气戏谑,“你的同学要走了,不去送送么?”
少年人总认为能够将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然而他那点段位在梁世桢面前根本不够看。
年龄带来的不仅仅是气质的沉淀与阅历的积累,更多的是,一眼洞穿一个人的能力。
这行为有几分幼稚。
但他很难为自己开脱说他并非有意。
他低眸注视着全蓁。
不言不语,像是一定要她开口。
微弱光线中,全蓁感觉自己像是夹心饼干中的那层奶酪,正在被他冰冷的目光一点点消融。
她指尖扣了下掌心,不知为何,今晚的梁世桢似乎看上去格外危险,这危险给她一种倘若她敢乱说,便一定会后悔的预感。
全蓁紧张吞咽一口唾沫,无形中凭直觉为自己选择了正确答案,“不、不了……”
大门关阖,“砰”的一声。
可这场夏夜的暴雨仍在继续。
暴烈的,无序的,令人呼吸急促的。
梁世桢低低笑了声,烟雾弥漫间,他微微颔首,仿若并不介意,“不是同学么?”
全蓁抿一下唇,“只是同学。”
如果是沈令伊,她一定会送。